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

“有刺客！庇护厂督！”冷巷外的番子们听到了动静，如嗅到了血腥味的苍狼，刹时集合严阵以待。

然后才合上簿子，淡然道：“殿下一貌倾城，如何都不丢脸。”

兵部侍郎蔡丰缩在躁动的人群中，已是吓得面如土色。

她似是等候，又似是忐忑，等了好久，也没比及沈玹的答复。萧长宁短促鼓励的心垂垂安静了下来，失落道，“沈提督做了那样的事还能如此安静，是在戏弄本宫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萧长宁一声不吭，他回过身来，悄悄握住她微冷的指尖，皱眉道：“没事罢？”

这名刺客的行动实在太快了，林欢追不上，便收了染血的弯刀，逆光站在烈烈风雪的屋脊处，朝下头的蒋射喊道：“蒋大哥，射他！”

萧长宁张了张嘴，刚要辩驳，沈玹倒是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本督记取了。”

萧长宁还来不及反应，便见沈玹忽的展开阴冷的双眸，唇舌撤出，单手搂着萧长宁扭转避开，几近同时，数支羽箭擦着他们的身形齐刷刷钉入一旁的石墙中，箭矢入墙一寸，箭尾仍余颤不止收回嗡嗡的声响，可见来人并不简朴。

“是呢，奴婢们也觉着奇特，本日沈提督仿佛表情很不错呢。”冬穗抢着说道，“沈提督不但学会了体贴殿下，还命人送了两大箱子的金饰和绸缎来南阁，样样都是精美无双的宝贝。”

沈玹的手在半空中一顿，望动手背上的雪花熔化成晶莹的水珠，将嘴角那丝不甚较着的笑意压下，说：“不必，当场鞠问。”

见她不信，沈玹又反复了一遍：“本督从未有过对食。”

入夜，萧长宁躺在榻上展转反侧，平生第一次彻夜失眠了。

“啊！”萧桓惊呼一声，睁大双眼道，“朕的眼皮底下，竟有如此可骇之事！”

萧长宁一噎，抬眼瞪他。

“可明显有人曾亲目睹过，你在司礼监的时候曾与一名宫女花前月下。”萧长宁惊诧道，“并且本日在校场，本宫清楚看到你与一名大宫女扳谈，举止密切……”

萧长宁呼吸混乱，唇上泛着可疑的水光，红着眼藏在沈玹的身后。她晓得，这才是茹毛饮血的东厂寺人真正的脸孔——强大，狠辣，所向披靡！

半晌，她下定决计似的朝他走了两步，那双总闪着怯懦而灵动的光芒的眼眸，此时尽是果断，一眨不眨地凝睇着他。

她恨得颤栗：好你个沈玹！霍骘不过是朝你放了两支暗箭，你便变本加厉地还给哀家了！就让我们走着瞧，谁能压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