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讶然，顺着那只骨节清楚、青筋闪现的手掌朝上望去，望进沈玹可贵和顺的眼波中。

猝不及防的欣喜，萧长宁还是有些呆愣，晃动手上的镯子道：“沈玹，你这是做甚么呀？”

方无镜点头：“万分感觉！”

东厂内，玉蔻穿了新嫁衣, 戴上了萧长宁赠送的攒珠凤冠, 化着精美的妆容，在萧长宁和沈玹的见证下与沈七的灵位拜了堂。

“你此人还真是……”话说到一半，萧长宁俄然顿住。

仅是一瞬的游移，冬穗便搁下琉璃灯，拿起榻边的大氅裹在萧长宁身上，低声道：“殿下，方才沈提督从宫中捎了口信返来，说是废太后……薨了。”

方才还热热烈闹的大厅一下子温馨了下来，萧长宁感觉本身在看戏似的，不由噗嗤一声乐了，对沈玹道：“你晓得么？我刚嫁入东厂的第二天，不谨慎误入议事堂，闻声你们在群情甚么毒啊药啊，另有剥皮剔骨之类，吓得我一天没能用饭，当时真是怕极了，谁知打仗深了才晓得你们并非传言中那般三头六臂、狰狞残暴，满是人言可畏。”

萧长宁深居简出，极少出宫，对官方一年一度的灯会是非常神驰的。但元宵节街上人隐士海，过分喧闹，她心底的那点兴趣便淡了，只摇点头，倚在沈玹怀里道：“花灯没你都雅。”

萧长宁笑了声，将脑袋搁在他肩头道：“最怕你。”

沈玹给玉蔻在京师买了座僻静的宅子，但玉蔻各式推让，并未收下。她是做好了要云游四方的筹办，只等年关一过，便清算东西出宫云游。

上面的人如蒙大赦，连续吃了起来。林欢一只手臂受伤，非常不便，元宵滑糯非常，他如何也夹不起来，便干脆用筷子插着吃，却因太心急而烫到舌头，不住地张着嘴哈气。

但玉蔻遇见阿七，倒是她的不幸。

“既然成了阿七的人，便不要做傻事。”沈玹仿佛看出了她的决然，寂然道，“如果阿七泉下有知，也不想你早早入鬼域去寻他。何如桥上几十年，他等得起。”

沈玹悄悄地听着，明知故问道：“最怕谁？”

萧长宁感遭到腰下有个甚么硬物硌得慌，不由闷哼一声，伸手在腰下的被褥中摸索一番，摸出了一只漆金的檀木盒子。

听到这一句话，玉蔻忽的咬唇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滑下，滴落灰尘。六年的谨慎翼翼，压抑本身的仇恨奉养仇敌，死者已逝，唯独将痛苦留给了活着的未亡人。

萧长宁饮了酒，浅笑着说：“弟妇，你该叫本宫一声嫂嫂。”

沈七的婚袍是玉蔻亲手缝的，六年前赶制的那一件沈七没有福分穿上, 她便又做了件新的：按官方风俗取松青色锦缎, 裁剪裁缝，胸怀前为白金丝线刺绣的瑞鸟图，墨玉腰带，一针一线都精美非常……如果沈七能穿上，那定然是京师少见的姣美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