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呀,左淳良也得亲身用马车迎他!眼下,此人都到了你父皇面前……”蓥娘微叹,看着女儿问:“阿宁,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每当箫声传来,母妃总会闷声不响地拜别,也不知去了那里、见了谁,只知箫声一来,母妃分开半晌后,返来时,总能带回些极隐蔽、而又非常紧急的动静。
李戬么?看来,这位堂兄的本领还不小啊,这么快就让匡宗采取了他,还让她亲身去与他相见……
大寒天的,非要他披一件所谓的“仙袍”,袍子下摆空荡荡的,光着两腿,倒春寒里,冻在泰山顶上,对着雪雾茫茫的风景,“蛮真人”是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
之前,她还曾满心猎奇地问母妃:谁在吹箫?
他口中的真人,自是指蛮玄子,本想捧一捧蛮老弟,怎料这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竟被个小妮子摆了一道!
木屐蹭着地板,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觉得是宫娥来掌灯照明,却听得幔帐外,沲岚姑姑的语声响起:
隔着幔帐,只模糊窥得宁然的身影,隐在暗沉的阁房,被无尽的夜色覆盖,孤傲单的,透着浓浓的孤寂……
“这是……”
孤狼峰下的、阿谁村庄叫……
宁然听着戏儿,神思却游得极远,俄然,锣鼓震了极响的一声,把持皮影的傀儡师大喝了一声,恰好就是这一句方言,令宁然心头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宁儿竟有此梦?”匡宗又惊又奇,身上未病愈的伤,又模糊作痛,浓眉一蹙,他半晌也不担搁,这就唤人摆驾,安闲华宫里出来,赶往金銮殿。
德妃那脸可皱得跟包子似的,脂粉扑簌簌直往下掉,宁然闲庭信步般的从她面前晃过、慢悠悠去远时,犹能听得容华宫里德妃气急废弛的数落着守门的宫人:
蓥娘唇齿微动,似想说些甚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归去,阿宁却发觉到她神采间的非常:
未几会儿,下了早朝,左淳良与大臣们路上正走着,就得了个动静:圣上命人将蛮玄子绑去泰山了……
本来建严肃政殿的位置,竟成了小丑杂耍的场子,诸宫调、皮电影,轮番上阵,叫人目不暇接!
紧追着公主,行在御道上,高公公那尖细的嗓门,老远都能听到:“公主殿下,圣上让您今儿去西内,有傀儡师耍那皮电影呢,您也瞅瞅!”
不过……
“知名村落?”
不等阿宁诘问下去,蓥娘霍地站起,猝然疾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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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宗当真信了“嬉”有“熄”之谐音,建了嬉馆,就能熄了老天爷的肝火,保得宫中那一方风水宝地,泽龙脉。
喀哒、喀哒――
宫里人都晓得她这位公主,极受父皇宠嬖,偶尔耍耍小性子,又有何妨?
不活活冻死,也得冻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