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独一嫡一庶二子,柳正居嫡长,是以担当宗主,但是与独一庶弟柳直之间却不敦睦,乃至柳公过世,柳正母还在生时,兄弟二人就已经分炊,这是十一娘宿世就传闻过的事,“不睦手足”也恰是祖父对柳正不怎待见启事之一。
“并非因疾,却像是又有了身孕,只脉象还浅,临时不能切当。”
十一娘心下不由更添讷罕。
“唉呀,可真是功德,萧三娘子已经有三位嫡子了吧,没想这又有了喜信。”一个族中妇人笑道,却又斯须贯穿过来本日配角萧氏唯二女而无子,笑声便转为干笑,两下后就没了声音。
“方才我遣人去请三娘,返来讲身上不适,可还要紧?”韦太夫人丁中三娘是指萧氏远亲长姐,她是情知萧氏姐妹向来靠近,故而特地遣人去请。
张氏笑道:“到底是过府长住,阿家有些难舍,这几日都拘着九郎在膝下承欢,也得清算安妥,再择谷旦。”
十一娘暗中察看,乔氏倒对庶女的知情见机格外对劲,自从瑶英受惩后脸上那番皮笑肉不笑,本日倒显出几分朴拙来。
她刚才倒有留意,与乔氏靠近那两妇人,过来见礼时称韦太夫人间母,又说二人阿家本也想来赴请,只不刚巧身上有些不适,才不能来,又提及几句不关要紧家务,提到家居是亲仁坊柳宅。
而嫡宗这番情境,眼下比来一支亲仁坊系又怎能不知?沈氏这对妯娌必定也动了心机,岂图浑水摸鱼趁乱取利,说不定也存着谋夺族权宗主野心。
不到中午,与浮翠坞一水相临的玉湾桥畔,建来可供隆冬水边消暑的碧璃庐里,已是衣香鬓影。
即便三郎此后娶妻,有阿家在上筹划,避开王谢兴望之族,只娶个浅显世族女儿,年青媳妇又哪能服众?
她们都是妄图!柳氏嫡宗可不是只要柳誉宜与柳均宜两兄弟,虽说眼看现在一个得爵郡公,一个高居四品,可真正受天家看重者倒是她丈夫柳信宜!庶出又如何?只要有朱紫互助,得宗主位把握族权也不是异想天开!
十一娘本也感觉奇特,看柳少卿与萧氏伉俪敦睦,何故萧氏产下九娘后,多年来只忙着与柳少卿纳妾,本身竟无所出,这时她再打量萧氏神采,竟见她与张氏面面相觑,两人脸上没有甚么高兴,倒像是多了几分忧愁,之于一贯办事稳妥言行有度的萧氏,那笑容里,竟模糊透出几分气愤来。
这番话天然正中乔氏下怀,但以她一贯“教养”,当然不至于出言拥戴,反而顾摆布言他岔开话题,只她冷眼旁观秦氏忿忿不平与沈氏冷静有思,内心也是一片讽刺——这两位心中作何策画,哪能瞒得住她?
京兆柳氏宗主向来只传嫡长,论来世人不该任何不平,但是眼下,大伯柳誉宜这宗主倒是鳏夫,世人且觉得大伯是对裴氏念念不忘不肯另娶,的确就是笑话,倘若大伯佳耦果然情深不移,裴氏又怎会“急病不治”?清楚裴郑灭族,天家究查,阿家与大伯恐怕受牵,才暗中促进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