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透明的主院中,紫苑手中拿着一件厚缎面披风,披在正在对月入迷的夫人崔氏肩头,道:“夜间风凉,夫人如果觉着冷,不若回屋安息下吧。”
我不能等你了!
崔凝娟原是要回荆州崔府的,她与姑母崔氏梦婵只差七岁,自幼一处长大,豪情非常要好。崔氏有身后,抬了平姨娘服侍卫东康,闲暇下来,颇驰念家中这个名为姑侄、情同姐妹的崔凝娟,加上卫府只要两位蜜斯没有少爷,也就无需避讳,遂接了崔凝娟来小住,伴随于她。
彼时,她还年幼,与卫姜整日腻在一处,一同读书,一同窗琴。两人只相差一岁,发蒙都是同时的。可垂垂的,高低便分出来,卫雁在琴艺上有如神助,听过一遍的曲子,立时就能一音不错地弹下来。彼时,年幼自大的她曾道:“卫姜,你如何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你学得太慢了,我不能等你了!”
“不必谢。我做这些,不是为她。”卫雁答,举目见卫姜又窘又恼,浑身不安闲的模样,不由浅笑,声音放得更加温和,“卫姜,若你情愿,能够随时来找我一起看书操琴的……”
崔氏抿嘴一笑,道:“这几年来,我伏低做小,在她面前,未曾言过一个不字,下人们就是嘴上不说,内心也该有一把秤。本日她本就僭越了,为人后代者,擅言长辈事,那蔡氏又是人赃俱获毫无事理可言的,她竟强行回护,这事我不与老爷提,自也有看不畴昔的下人去奉告老爷晓得,老爷知我仁善,又受了天大的委曲,自当好生待我,另有我腹中的孩子。”
这个mm啊,向来是个拧巴的脾气,从不肯伏输认错,卫雁本身也是个冷酷狷介的人,常日两人说不上几句话,豪情也较疏淡,来找她伸谢,对卫姜来讲,是件极其难,极丢脸的事,看来如月是叫卫姜用心支开了。
崔氏的大姐与崔氏相差十五岁,崔氏刚出世不久,大姐就外嫁到京都,豪情本不深厚。但这位大崔氏极重娘家几个弟妹。她嫁与皇商裴家为妇,家财万贯,脱手风雅,常常寄些宝贵的衣裳金饰等给崔氏。崔氏嫁入卫府,也因大姐托人说和,对如许的姐姐,她怎能不感激?
卫东康回府时,已是三今后。听闻管事们将诸事禀报过后,他大步走进主院。不顾施礼存候的丫环们,他独自推开房门,内里紫苑含笑打了帘子,道:“听闻老爷返来,夫人亲身筹措酒菜,这会子才换了衣裳,正等着老爷呢。”
卫姜觉得他将本身错以为丫环,也不说破,指着身后道:“公子是崔夫人的表亲吧?夫人的院子在那边,穿过花圃,过了阿谁水榭,右转直走半晌便是。”
卫府主母,卫府主母……这才几年,父亲已将母亲忘了……新人在怀,那些曾与旧人定下的山盟海誓,该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