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家来，蹙着眉一言不发，眼睛还盯在她的脸上。她也从地上起来：“赞普还是出帐看看吧。”

脸微痒，似有密密的雨点打在肌肤上，又似儿时与杨政道骑马累了，一起平躺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睡去。杨政道恶劣的拨了草茎扫在她的小脸上，又痒又痛。

她在丰富的地毯坐下，指尖在榻上柔嫩的被褥抚过。千头万绪，竟来来去去，都是他一双失了光彩的鹰目。

帐外的勒托曼带着哭腔道：“赞普，尺尊姐姐的病又犯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松赞干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心内一向挂念的人，是谁？”

她想也不想：“尺尊姐姐的病犯了，赞普理应前去看望，你们但是伉俪。”

他的眉拧得更紧：“她的病犯了，还不去请医官，在这担搁甚么？”

雪雁趋步跟了出去。勒托曼一人孤身站中雨中，浑身湿透了，一头青丝连同湖色衣裙全贴在身上，更加显得身子薄弱，楚楚不幸。

“伉俪。”他嘲笑一声，反复着她的话：“伉俪。”掀帘而出。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赞普问的是那个？”

雪雁看了眼朵儿掌中的吉利物，想起他眼内的沉痛，以及他拜别时暗淡而落寞的背影。内心堵得慌。若他今晚不再进这个新帐，若他此生都要与她冷酷相对，这但是自已想要的成果？

他淡淡的又反复了句：“奉告我，他是谁？”他贵为西域之主，一国之君，他是雪域高原的苍鹰，傲视统统！可在她面前，他却只能如此寒微，寒微得要为别人一番似真似假的说话耿耿于怀……

“政哥哥。”她迷含混糊的叫了声，头一偏醒了过来。本来不知何时，她趴在榻上睡着了。而竟有一只大手，正轻抚着她的脸，浓厚的酒气劈面而来。她心下一惊，抬目而望，竟是去而复返的松赞干布！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沉声道：“你真的情愿本王出这个帐去？或许这一去，彻夜就不返来了。你可情愿？”

松赞干布看向雪雁，立在地上一动不动。雪雁心下焦急，勒托曼的本性她最是清楚，若不是环境危急，她毫不会在这时候求见的。“赞普，你还是去看看尺尊姐姐吧？”

松赞干布闻言，正欲说话，帐外一把焦急的声音入耳：“赞普，赞普！”竟是勒托曼！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沉默着移步向外走去。雪雁也忍不住跟了出去。到了帐帘边，他却俄然顿住了脚步，扬声道：“勒托曼，这么晚了不歇着来这干甚么？”

她闻言，心内又是一惊，却故作不解：“文成挂念的，当然是远在长安的父皇、母后。赞普为何有此一问？”

“好美的一张脸。”很久，他才柔声道：“奉告本王，他是谁？”语气和顺非常，却不带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