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定定神,悄悄念了两声佛号,便越众而出,对着台阶上面乌压压的人群朗声道:“诸位父老,云和虽是夏国公主,可也有一半算是夷疆人,毫不会戏言相欺。当年我母妃在宫中乡情难忘,最念着的便是夷疆的山山川水,以是当我出世时,母妃便在我肩头纹了一朵茶花,以示不忘故乡。还曾说,若今后再有孩儿,都会在肩头纹这图样。可方才他衣衫被扯开时,肩头却没半点纹绣,不是假的又是甚么?”
“公主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想用心坏了这祭天大典吧?别忘了,你但是劈面答允过的,若自食其言,出尔反尔,呵……”
“夷疆之乱的内幕,臣这两日查出些端倪,已有了定计,还望公主在内侧应,助臣一臂之力,稍后如有人传见,便如此这般说……”
高暧和仇率尹的位子则在离宝座比来的处所。
那熟谙的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如同柔暖的阳光穿透层层迷雾洒在身上,遣散了统统的阴寒。
高暧却似视而未见,直指那少年道:“你不是我弟弟,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若临来时没有他的提点,现在早不知是甚么风景。
她顿时心头一热,举目朝四下里望,却仍不见他的影子,不免有些焦心起来。
若不是鼻间还残着伽南香的味道,耳畔仍模糊可闻那话语清越的余韵,她乃至感觉他从将来过,方才不过是一场虚迷的幻境。
“甚么冒名顶替,无信在先,公主可谨慎本身言语,莫要自误。”仇率尹便冲身边使了个眼色。
那中年人挑着两条垂眉,说的竟是中原话,但语音不正,让那带着些沙哑的调子显得阴测测的,听在耳中极不舒畅。
“大清平的意义是……让我与你们同仇敌忾,与夏国为敌?”
要等的便是这一刻,高暧深吸了口气,猛地起家,大声叫道:“且慢!你……你究竟是何人?”
“这个天然,公主固然放心。”
一个稚弱女子,单身陷于敌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仇率尹不觉有些不测,便抬抬手请她两下里坐了。
他这几句用的是中原话,双目直刺高暧,杀意凛然。
“大清平,我……哦,不,应当是本诏向姐姐施礼才是吧?”
那少年语声清澈,还透着些许稚嫩,说得倒是中原正音,只是面带懵懂,口气也怯怯的,哪有半分王者气度?
高暧使极力量摆脱,又高喊了一声:“诸位,你们都被骗了……拥立一个来路不明之人,莫非真能获得上天庇佑,成事建国么?”
微微瞥过眼,却见那少年也正瞧过来,严峻之情溢于言表,一样是半分也静不下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