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我们夷疆人最重信义,口说无凭,明日公主须当着大舍诏和全城部族老幼的面歃血赌咒,毫不食言。”
“大清平,我……哦,不,应当是本诏向姐姐施礼才是吧?”
那边早堆起了三层土台,巍巍的立着,约有两丈来高。
那少年倒像是慌了手脚,赶快抚胸抱臂,还了个奇特的礼,脸上带着几分难堪局促,可眼圈儿却红红的,目光中尽是靠近。
“嘘。”
但一转念,便想起徐少卿最后临走时的言语,似是在成心提点本身,当下定定神,暗自回想着那些话。
若不是鼻间还残着伽南香的味道,耳畔仍模糊可闻那话语清越的余韵,她乃至感觉他从将来过,方才不过是一场虚迷的幻境。
靠西墙正中的位子上,端坐着一名穿夷装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
一个衰老的声音俄然在附近响起,转眼间就见一抬乘舆驾了位须发斑白的干瘪老者徐行来到广场上。
身处这异地险境,又是单独一人,高暧不自禁的有些怕。
高暧从他的神情和话里话外已瞧出了些端倪,当下也不明言,便问道:“既是已经决定了,那还要与我商讨甚么?”
世人见状,不免又信了几分,目光重又转回那少年身上,却已满含怒意。
他顿了顿又持续道:“夷疆之地无险可守,若要成事须得占有城池,倘若公主能里应外合,助我雄师拿下陵川,便是奇功一件。”
吁了口气,目光扫向阶下的人群,冒死想寻见阿谁熟谙的身影,却事与愿违。
徐少卿薄唇悄悄一撮,拉着她闪身躲到膜拜的人群后。
一个稚弱女子,单身陷于敌手,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仇率尹不觉有些不测,便抬抬手请她两下里坐了。
再细心瞧瞧,却发明抬舆的那几名杠夫竟个个眼熟,本来满是那徐少卿部下的东厂番役。
“若要我承诺,你们也须答允一件事,夺城以后须善待陵川百姓,不得殛毙劫掠。”高暧又咬了咬唇。
听着对方咄咄逼人,高暧也不觉得意,干脆蹲身一福,权当是向这位素未会面的同胞兄弟见礼。
那少年神采愈发丢脸,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后缩了缩,口中兀自辩着:“我不是假的!你们莫听她胡说……”
高暧定定神,悄悄念了两声佛号,便越众而出,对着台阶上面乌压压的人群朗声道:“诸位父老,云和虽是夏国公主,可也有一半算是夷疆人,毫不会戏言相欺。当年我母妃在宫中乡情难忘,最念着的便是夷疆的山山川水,以是当我出世时,母妃便在我肩头纹了一朵茶花,以示不忘故乡。还曾说,若今后再有孩儿,都会在肩头纹这图样。可方才他衣衫被扯开时,肩头却没半点纹绣,不是假的又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