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响,模糊还能听出那话间的几分颤音…沈唯见此也未曾说话,她只是抬了眼朝人看去,面前的少年固然只要十五岁,可身量却很高,只是因为身形清癯瞧着便有些肥胖了。模样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这会低埋着头,她也只能窥见几分。
沈唯点了点头,她收回了眼,而后是抬了手。墨棋见此便顺势扶了人起来,等走到外间,便又有人奉上了暖炉和兔毛手笼…外间的风雪仍旧没个停歇,墨棋一面撑着伞,一面是谨慎翼翼扶着她一步步往大乘斋走去。
可现在看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身侧的丫环耳听着这一番话,忙轻声拦劝道:“夫人…”
谢老夫人常日是个好脾气的,这么多年也未曾发过一次火。
等过了申时,外头的天就暗下来了。
她未曾回身也能晓得出来的是王氏,公然没一会工夫便听到身后传来王氏的一句话:“大嫂可切莫怪我多嘴,我们府里孩子未几,大哥膝下更是只要一个女儿…现在这孩子刚进府便得了老太太的青睐,这悠长以往下去也不知会是一副甚么风景呢。”
许是有些拘束,少年的身子有些不自感觉佝偻。
倘若不是有谢老夫人和陆步巍在她身后撑着, 只怕这底下的人早就翻了天去。
他方坐下不久,坐在左边的一名妇人便笑着说了话:“瞧瞧玄越的这幅模样,和大哥可当真是一个模型刻出来的。”她这话一落,屋中的氛围便又沉寂了很多,可妇人却尤还不觉,等前话一落是又跟着一句:“就是瞧着过分清癯了些,当真是不幸见的。”
屋中正在说着话,自是无人见到沈唯,倒是坐在罗汉床上的谢老夫人先瞧见了立在坐屏边上的沈唯,她拨弄佛珠的手一停,而后是温声与人说了话:“你来了,快过来坐吧。”
沈唯闻言却未曾出声,待把手中的茶饮下两口, 她才缓缓开了口:“晓得了, 出去服侍吧。”
她这话一落――
她这话一落――
可沈唯心中却感觉有些可惜…
倘如果原身只怕这个时候早已受不住这个气,要么和王氏吵上一通,要么就径直走人,可不拘是哪个做法落到外头都会得一个不堪为宗妇的名声。
王氏面色一变,连带着声音也沉了很多:“你…”
韦氏给两人见过礼便与沈唯柔声说道:“大嫂刚病愈还不宜吹风,我扶你归去吧。”
外头的风雪仍旧没停, 压在那老树枝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沈唯把手中的帐本置于一侧刚握过桌上的茶盏便听得外头墨棋轻声禀道:“夫人,五水巷的那位已进府了,这会已去大乘斋了给老夫人存候了。”
她倒是不感觉这有甚么难的, 摆布是上头的帐记得过分烦琐了些,瞧着有些费眼, 不过她也没筹算现在就去折腾这些。原身固然进府以后就管着碎务, 可她自幼被娇养惯了, 固然也有些手腕,可实在不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