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春秋_第十二回 回廊浴中梦惊醒 小楼听风刺客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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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无底洞,吞噬统统的无底洞!

他口中哼着莫名的歌谣,婉转,沧桑,饱含凄楚之味。

屋内灯火微微,热气腾腾,一人独坐水中,好像置身华清池上,头顶莲花,脚踏祥云,纵有称心,萧洒神仙。

狼要吃人,人又岂肯就范?

大笑之下,胸口郁结一扫而散,姜白从浴桶中站起,还未宽衣,门外忽闻羽箭之音。

“骨是父生,肉是母长,此恩此情,二十载风雨已尽,何人不相欠!”姜白取下兽面,热水当中,映出一条猩红伤疤,从右目直下,足有一寸半长。

狄人大惊,扬天长呼“准格尔”。

西燕富庶,北狄费事,理应北狄向西燕昂首称臣,年年进贡,吕公却将子嗣送往北狄乞降。

君母不再柔情,君父更是断交,两人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莫非此人知我心机?成心助我?

姜白自夸俗人一个,誓不做儒生,也不做贤人,管甚么繁文缛节,脱了衣裳,纵身跳入浴盆当中,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满地汤水。

可惜,鬼方淑经丧子之痛,操行古怪,脾气大变,每日嬉笑怒骂,疯疯颠癫。

阴山下

命侍女烧了一盆热水,姜白取了阳燧,阳燧中盛着半盏豆油,用火镰敲打半晌,豆油扑灭,屋内方才透明。——《周礼注》:「阳燧取火、鉴镜取水、莽草熏鱼、牡蛎烧灰去蛎壳……」

鬼方裘有言,其妹鬼方淑丧子,纳姜白入狄为养子,两人相道舅甥。

山口细缝,姜白只得住在当中,靠岩石挡风,夜晚来临,狼群出没,嚎叫不止。

苦思无果,姜白返回屋中,抖了抖大鳌,却见那羽箭之上绑着一块黄帛。

侍女回声退下,将大门关上。

有恨无处诉,有苦向谁来?

寒夜是他的恶梦,没当那天涯的曙光消逝于荒天茫原中,痛苦,惊骇,凄楚接踵而至。

那一日,鬼方裘率部众外出打猎,路子碗子山,斜谷暴风,人马齐颠,黄沙漫天,目不视物,军队围在首级四周,待得风沙掠过,束装齐行,唯独姜白遗留此地。

迷惑重重,手抓黄帛,姜白将之藏于怀中,勿论下毒真伪,断不能让旁人所知。

姜白!姜白!

姜白心头混乱,思路不宁,依仲青之言,大哥当是他安身之柱,无他帮衬,任他天纵横才,也难在西燕宫室这趟浑水中泰然处之。

可转念间,姜白又生猜忌,那人知大哥有难,何不奉告大哥,反倒舍近求远,偏来寻我?

不可!此事须禀告大哥!

十三岁的姜白单独一人,和群狼斗争,狼牙锋利,他就被狼更凶恶,更奋命,为得活他几近成了兽人。

如本大哥有性命之虞,他岂能坐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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