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之的老眸里模糊闪着泪光:“为父已在金銮殿上,以你慈母新殇,要为母守孝为由向刘义隆退了亲。”
“女儿红”乃处子血。
徐羡之到底还是心疼这个老来女,叹道:“他对你殷勤备至十余载,不但骗了你,连为父都给骗了去。是为父识人不察,此事不怨你。他与我徐家现在已撕破脸皮,势不两立,不管你嫁不嫁得成,情分都得断了。”
芷歌的睫颤了颤,近乎凄恐地看着父亲。他的后,早不会是她了。是哪个女子,于她,实在毫无不同。但是,她就是止也止不住喉际再次翻涌的腥甜。
不知等了多久,那道殿门才对她敞了开。
“这门婚事,铁定是不成了。”母亲一瞬似老了十岁,“罢了,是你命里该有这一劫吧。你还年青。统统都会畴昔的。只吃一堑长一智,幺儿啊,男人的心,此后都莫信了啊。”
一丘之貉。
翌日凌晨,徐家祠堂。
父亲的手抚过她的脑门,“傻女儿啊,刘义隆自始至终想娶的人,都不是你。他们才是指腹为婚的传世嘉话。”
母亲丁宁了她很多,如何治家,如何驭夫,如何教子……
他正与一女子对弈,捏着专属于她的那套白羽墨玉棋。她不认得阿谁女子,畴前,他身边除了她,也向来没有过女子。
噗――在再一阵腥甜翻涌那刻,芷歌口吐鲜血,歪倒在父亲的臂弯里。
而父亲还在用仇恨的利刃磨砺着女儿:“新后,你怕是听都没听过。袁湛的嫡女,袁齐妫,一个亲娘早逝,母家不容,二十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阿车夙来话少,能用行动申明的话,从不会明说。
那女子着浅碧罗裙,眉眼浅淡,容色称不上绝好,但他看她的眼神却极是和顺。那是过往只专属于她的和顺。
当家主母潘氏,留血书,吊颈他杀。
芷歌裹着素缟的身子颤得像一片被朔风囊括的残叶,随时都会残落。
娘亲只当她不堪屈辱,还在欣喜,却无异于在她的伤口撒盐,“你放心,我与你爹都筹议好了。这个后位本就该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你四嫂会让她的奶嬷嬷与那宫嬷嬷一道,谅他们不敢信口雌黄。”
徐羡之好似嫌女儿恨得还不敷,火上浇油道:“为父才在金殿上退婚,他后脚就宣旨昭告了新先人选。”
跨过那道殿门,一股血气翻涌,她折腰,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滴落在石榴色的衣袂上。
父亲治家何其残暴。
回到徐府,已近入夜。
翌日醒来,便见母亲红着眼圈守在她床头。
到彦之敛眸,退了一步。
当那颀长的指,勾着那缕碎发纳到那女子耳后,芷歌终究吐出唯二的两字“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