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拜见师父。”

曲终将落，这一脱漆的梆子，是否还能敲出当年的老腔？

“啊甚么啊，叫你领头，又不是让你上刀山。”

老伍抬眼望去，眼中稍显忧色，贴在杨信永的耳边说道：“杨头儿，珺爷和岚爷来了。”

拜香结束，三人将香柱插在炉子上。杨信永说道：“不来的三人，叛变师门，天理不容。昭告两淮盐道，让他们没有容身之地。”

两人分坐在杨信永身后，相互看了眼，心中早就有了底。实在已经是到了戌时，杨信永说等，或许还想给别的三个亲信门徒一个机遇。

三人再拜。

锣鼓松散，吊民气弦。

“坐吧，另有些时候，等等你那三位师兄吧。”

林岚不说话，就凭面前这个老鬼对于云小凡以及他手臂上留下的烙印，他也不会答应这个老鬼能够安享暮年。

“呵，以往都是十五柱，本日添了小我丁，却多点了六柱。”杨信永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自嘲的意味。为人师，最对劲的三个门徒叛变，反倒是新收的门徒和最看不上眼的呼延珺，两人忠心耿耿地在他身边，真是民气叵测。

他将大箱子翻开，将一串令牌递给林岚，说道：“记得第一次走货，盐帮的教员傅带着我闯西北，那段光阴，回想起来，真是五味杂陈。最可骇的不是官家的人，我们走货，都是替官家办事，最怕的是同道中人，另有那些盗窟上的匪贼。”

“啊？”

室内规整得很洁净，几口大木箱子叠在一起。

林岚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帮着将那大箱子抬到一边。

“呼延珺给师父存候。”

如果让他晓得，本身这两个门徒，也有异心，估计这杨老鬼该吐血三升了。

杨老鬼叹了口气，说道：“甚么时候了。”

杨信永双手交叉着，抬眼笑道：“摆渡阿三早就奉告我了。再毒手，能有东风渡的骚人毒手？明知要走货，现在这个点不来的，已经是决计要与我杨某恩断义绝了。”他的眼神有些狠戾。

“一拜关公，忠义为先。”

“过来搭把手。”杨信永说道。

“阿岚，本日拜香，你领头。”杨信永朝一侧退了一步，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阿岚啊，千万不要和官作对。”

“好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你和老四从后边的暗门拜别吧。明日这趟走货，不消你们帮手。”

台上的戏，演到了苦楚处。大将得胜，仓促而逃。

“师父，我资格尚浅，还是让呼延师兄来吧。”

他又拿过一个小匣子，说道：“这里是账面上的来往，当中触及到的人，你都记着了，此后道上会有效。”

走到祭台前，杨老鬼抽出香。

杨信永拿过一炷香，朝角落的泥菩萨虔诚地上了一柱，便悄悄地坐在蒲团上，享用着最后安闲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