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真乃神人也_1.第1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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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锦目力好,隔得远也能看清,囚车上那犯人瘦得将近脱了相,两指宽的枷锁锁死手脚,冰天雪地中一袭麻衣裹身,又是披头披发,描述落魄,瞧不出年纪。

摆布这犯人是从关中迁来的,他乡,独户,家里头都死洁净了,就剩他一个;为人风评也不如何,邻里乡亲没一个为他喊声冤的。案宗交上去,上个月尾海津府的复核下来了,给判了个极刑,县令反倒费心。

就是说话古怪。

话落他又感觉不当不当,身为长辈,这话说得有些奉承,没得掉价。便又慈眉善目描补道:“我跟你爹当年也算是同窗,瞧你就跟瞧自家闺女似的,你这回籍一趟不轻易,两只鸟儿算得了甚么?”

虞锦略点了点头,轻飘飘赞了句:“虎父无犬子。”

虞锦神采寡淡:“既是有冤,如何不再审审?”

“他唱那曲儿挺好听的。”

夏季比不得春夏,没甚么时令蔬果,桌上就摆着一碟新奇的橘,再没别的,单放那儿委实不太都雅。刘安德喝口茶润了润嗓,满脸老褶透着宽和:“咱这陈塘县三面环水,过冬也比别地儿冷,还没甚么好吃食,女人初来乍到,怕是不风俗。”

银骨炭是烟少且耐烧的好炭,都城朱紫用的都是这类。县令心机转到这处,忙接过话茬:“咱陈塘县树多,就是没好炭,窑口关得只剩俩,每年冻死的人怕是有三五十。如果此法能行,又是一大进项,此举大善。”

刘荃迷含混糊被推了上前,没回过劲来,又被他爹今后背的肉上拧了一把,疼得直嘶气,忙拱了拱手:“女人固然吱声。”

县令变了神采,快步走到正门前,嚎了一嗓子:“囚车往西走!往西走!别堵在衙门门口!”

廊下叽叽喳喳一阵叫喊,原是笼里拴着两只绿毛鹦鹉,缩成毛绒一团,冰天雪地当中冻得瑟瑟颤栗,倒显出几分敬爱。

离得近了,里头的犯人看得更清楚了,一身破布麻衣,遍体是伤,裸在外边的手足冻得青黑,进气多出气少。要不是还在唱着曲儿,怕是早被当作个死人了。

囚车越行越近了,里头的犯人还在唱,虞锦听得入了神。

因他本年不惑又四,恰好是在陈塘县任县令的最后一年,按理儿来岁就要往海津府走了。治下如果多了一桩悬而不决的性命官司,怕是不妙。

她在那儿安温馨静坐着,捧着盏上好的祁红香螺。这茶刘荃他爹普通舍不得喝,只要高朋临门的时候才忍痛拿出来,人女人却只沾了沾唇,便不动了,只捧在手中暖手,竟把他爹都衬成了俗人。

听到县令这一声喊,那犯人猛地循名誉来,顷刻眼里就带了泪。他腾得坐直身子,朝县令这边重重磕了个头,囚车狭小,这一头撞在木柱上,咚得一声响,听得旁人都嘶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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