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需每日吃饱睡足，练字玄修，然后便能够甚么都不消管了，而她此生也因为这个家世会过得非常安闲与自在。

没有人会听他的话，即便是母后与娘舅，即便是曾祖父辈的司马羕与司马宗。

问星占卜，扣问天道，扣问凶吉，求个心安。

王导沉吟半晌，朝阿乙点点头，然后对她道：“熙之长大了，想去便去，不过要让阿乙跟在身边，即便是问星的时候。”

“如果鬼神真的存在，如果能保佑你安然无事，那我就信他们好了。”

“我现在才晓得，本来除了我以外，你们都晓得阿狸被好人带走了。”

王导面上的笑容微凝，“你要出去做甚么？”

“是问星！就是问问占卜凶吉，要拿人的贴身事物，还是男人汉呢，你们两个大哭包！”王熙之看着低头沮丧的胡之和谢万，接过笔就走了，一步一步重重踏在雪地上，冷巷里的雪地很洁净，一如她和谢安那年走过的场景，只是现在，只要她一人了。

三哥竟然对这类酷刑甘之如饴，谢万真是千万没想到，平时只要三哥打别人的份啊。

王熙之脸上第一次透暴露茫然的神情，屋外雪声簌簌，梅花暗香幽幽，莲荷枯水池，竹林雪影，石板路上足迹孤傲，琅琊王氏的府邸里统统如此夸姣，安宁，仿佛这人间的烦忧都被挡了去。

这一刻，风声似变成了海潮声，凛洌而绵长。

新年葬帝，加下属马绍在遗诏号令统统从简从速的要求，以是这场葬礼办得很仓猝而粗陋，并且年仅九岁的小天子司马衍灵敏地发觉到，这个世上，除了他这个天子，谁都很忙。

弟弟的脸上还沾着雪絮，但脸颊双手被冻得通红，看来是寻了他好久，司马衍内心一阵酸楚，父皇过世，母后才三十出头，长姐年十二，弟弟也才八岁。

声音越来越近，王导扶额，仿佛他担忧数月的事终究产生了——熙之知伸谢安被宋衣掳走，还被送到东海的事。

王熙之还是摇点头，“不喜好，但是还想去问。阿乙被我逼供后说阿狸在东海郡。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凌晨胡之给我送礼品的时候说他梦见阿狸淹死在海里了，他难过了一个早上，又不敢来问您，只好找我抱怨。”

王导拉过她的手，将被她攥得几近要断裂的笔悄悄抽出，温言安抚：“阿丁来信说，他在东海郡过得很好。”

“你说过，实在甚么荧惑守心、天狼绝命都假的，因为星星是会循着轨迹而动的。但荧惑守心呈现后，天子就死了，而龙伯也被好人压抑着，固然我不信鬼神，但也想晓得你是否安然啊！”

“我们去替父皇抄经吧？我很想他。”司马衍挽过弟弟的肩，大氅将两人都罩在内里，遁藏着风雪，司马岳一贯都很灵巧外向，哭红的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但是他死死咬着唇，紧紧握着哥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