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督查这是要上哪去？”钱局长嗓音悠悠然地从背后响起，而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五个身穿吵嘴警服的小警察。

钱局长不是好人。

欣喜得竟再一次热泪盈眶。

“一然姐，我晓得你们舍不得分开上海，但现在不过是临时性的分开罢了，”花听将目光放到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检督查的脸上，这双充满了血丝的眼中尽是深深的自责与遗憾，被迫分开，是他对太奶奶的毕生惭愧，“必然要信赖我！你们终有一天会再回到上海！”

“世杰，你要逃去北平？”

丁司成的车子必然还在外头候着，她一旦走出赌场大门，就更没体例脱身了。

太奶奶的和顺是一杯澄廓清澈的开水，妥当又温情，对于太爷爷，她的和顺便是一杯热茶，缠绵入骨，余味悠长。

“这里只要一艘船，”简亦倒也故意同他打趣，“你说他要上哪去呢？”

“只是你这一走，我怕是要忙得不成开交了。”钱局长笑着把枪插回到腰间枪套。

“花听，感谢你和简亦。”赵一然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常日里的妖娆，只剩了一股落落孤清的意味道。

赵一然穿戴一件男士玄色长衫，纤长的脖子微微垂着，半长的青丝未上头油，紧紧地绑在耳廓处，用一顶玄色毡帽压着，她说：“此次一走，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相见了。”她的神情冷僻，半点不似花听畴前看过的赵一然，她唇线刚毅，鼻端脸颊都生了霜般疏离，但更多的是对这片地盘的不舍。

赵一然和顺地挽住身边检督查的一只臂膀，“翻不昭雪我无所谓，只要你平安然安地活着，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舍不得分开上海。

一艘描画有朱红线条的船只已经停靠在岸，船埠上竟是一片人生鼎沸的气象，船上的人都站在船面上眷恋地回望正要拜别的港口，也有人朝来送行的人挥手告别，更多的是举家离沪，因此没有能够告别的人。

听他这语气，仿佛并没有甚么敌意，花听细看，能瞧见钱局长握枪的虎口处有长年练枪的茧子，估计枪法也是有那么两下子的，要真想取谁的性命，何必比及靠得这般近。

夜间八九点，恰是拉斯维拉赌场的热烈时段，花听遣了阿尧去走廊绝顶的一间老账房内翻找拉斯维拉在畴昔五年里的统统支出与支出的明细帐本，本身则是倚在二楼走廊的雕栏处，昂首底下大片黑压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