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太太算盘打得清脆,只意姐儿却不能让她把荷姐儿嫁了端哥儿。虽说大师都是一道长大的,可相互帮扶是情分,让端哥儿娶了她又是别的一桩事体。荷姐儿虽说长得也不差,又有表亲这身份在,可门当户对倒是非常首要,凭心而论意姐儿自家是想着嫁得低一些,一家子和乐,丈夫又好管,可不一辈子舒畅?只端哥儿是要走宦途的人,如果娶了荷姐儿这般心性的,又是如此家世,将来没有帮扶倒也罢了,就怕还是个会拖后腿的,可不糟糕?
吕仲之表情大好,端起一碗子放了卤子的汤饼,刺溜几下便很快处理了,只觉着腹里暖暖的。
意姐儿拉了她的手道:“表姐有这份心到底是极好,只这贴身袄子却有些过分靠近了,表姐若喜好,也可给祖母做些抹额之类的,我这头也做着呢,只不晓得祖母爱些甚么。”
荷姐儿一笑,便道:“应当也定下来了。”
这头荷姐儿瞧着端哥儿正练着字儿,倒是也想凑上去会商一番,只她虽熟谙些浅显字儿,再通俗些的便看不懂了。这般瞧着端哥儿不理睬自家,倒也是有几分无趣,便拉着意姐儿出去说话。
意姐儿瞧他吃用完了,才拉着吕仲之的衣角道:“爹爹可晓得祖母欲给端哥儿定下荷姐儿的事体?”
荷姐儿听她这话,只当是认下了,当即便道:“已经有些端倪了,如果不出不测也算是定下了。”吕家老太太说的话现在这吕家也无人敢辩驳了,她这事体也算是成了八分。
蜀绣只摇点头道:“主子给甚么都是我们的幸运,受着便是了,是她不是她的,好歹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更差了。何况我们哥儿待她只三分薄面罢了,常日里哥儿都在进学,那里见着她?也只这几日趁着大姐儿回府才见缝插针的。”若说发卖她们,还不是怕她们同端哥儿日日相对的情分比过了她去吗?只这手伸得这般长,一早儿便惹得哥儿生了腻烦之心了。
意姐儿今儿个倒是胃口不大,一旁的知棋瞧了,不免上了心,只问道:“姐儿但是累着了,怎地今儿个点心也不动几口?”
苏绣叹口气,走到蜀绣身边的小墩子边坐着,又拿了筐子里的针线做起活计来,埋头道:“我们一早儿便是要给了哥儿当通房的,这是太太在时便安排的,我也不求甚么繁华,只当是吃饱穿暖便好了。我们这些人,一个吃饱了百口不饿。只那表女人……这几年那里没有少编排我们,指手画脚的时候多的是,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不说旁的,便是上个月还同老太太说要发卖了她和蜀绣去,不是哥儿护着,她们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