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山河_2戏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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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六马路上的这家戏园子持续几天热热烈闹,天刚擦黑便亮起一串串红灯笼,长幼爷们吃过晚餐,手持戏票一窝蜂的往里涌,本来这家戏园的老板面子大,请来了正在北戴河陪师兄养病,号称一年不登台的名角儿莫青荷唱全本《王宝钏》,园子外老早就挂出了大鼓吹画,戏票提早七八天内抢购一空。

不但是他一小我的,是成百上千人的命。

莫青荷常常唱到这一段,想到王宝钏费事十八年,情郎移情别恋,乃至让她做小,内心总不是个滋味。

老板也跟着一个踉跄摔进门,躲在小兵前面,苦着脸一个劲儿给莫青荷使眼色。

老板唯唯诺诺,一个劲赔不是:“这戏里的端方,再难受也不能在坐儿前失了体统,这不熬到散场才刚喘了口气,您包涵,包涵啊。”

“如何这会儿就不舒畅了,刚才不是还唱的好好的?”

打响板,调弦索,鼓点短促如雨,他做足了架式,一板一眼都不敢草率,总算熬到散场,莫青荷谢了座儿,一起被戏园子老板夸着捧着进了背景,要了茶润润嗓子,坐在妆镜前就要卸妆。

看台上那沈师座是多少年的票友,听出青荷的“出戏”,神采也不由动了动。

说完往屋外使了个眼色,凑到青荷耳边嘀咕:“那师长还等着呢。”

老板赶快赔谨慎:“是是是,莫老板说得对,可这都三天了,您都没让他往您跟前走过,我是怕吊胃口吊的狠了,他在虎帐里横惯了,说不准一翻脸给莫老板您找不痛快。”

小兵卡了壳,下半句话一下子憋了归去,脸都涨红了。

下九流的门道,伶人大要风景,暗里里若没点背景,也就是被人骑的命,特别是男旦,常日里不知被多少纨绔后辈觊觎,不过是混口饭吃,命好的这辈子傍一个,命不好,一个接一个的傍。

起先说话的男人闻言往楼上一瞧,只见二楼人隐士海,雕栏隔出的一个雅座却很清净,中间坐了个戎服笔挺的男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军衔,但气度实在不小。座儿里十好几小我,有穿戎服的,长衫的,短打的,除了他都不敢坐着,站在一边端茶倒水,服侍的甚是殷勤。

然后娘就走了,一走十多年,再没返来过。

莫青荷轻浮的哼了一声,挽了个兰花指往老板额头一戳:“我就不晓得有客?卖是迟早都得卖,我本就是卖惯了的,也没空立那牌坊,关头是如何个身价。”

莫青荷舒了口气,把珠翠一样样卸下来,再绞了一条热毛巾擦油彩,一遍遍过水,总算暴露一张洁净的脸来,映在檀木镶嵌的妆镜里,风一吹,颤巍巍的。

隔壁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闻听此言,长长叹了口气:“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这帮狗娘养的大头兵还只顾着讲场面捧伶人,当真家国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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