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五年春,北平。
另一个略慎重些,听闻此言往二楼包厢递了个眼风:“做你娘的白日梦,本身看看楼上的是谁,这但是第三早晨了,只怕莫老板这回……跑不了喽。”
台下两个纨绔后辈边听戏边磕着瓜子说闲话,噗噗的把壳往地上吐。
十五年前初入梨园行,还没有青荷这称呼,他也不叫莫老板,不过是细条条的一个少年,眼神跟小羊羔似的洁净,往树下一走,落了半身阳光,五岁那年娘把他送到梨园门口,说:“少轩,你要听师父的话,过年娘来看你。”
有句话说的好,婊|子无情,伶人无义,他既是伶人,又是婊|子,合该无情无义。
老板也跟着一个踉跄摔进门,躲在小兵前面,苦着脸一个劲儿给莫青荷使眼色。
这事,说来话长了。
莫青荷倒见惯了这架式,一点不镇静,先笑弯了眼睛:“如何了这是?谁惹我们师座身边的人不欢畅,跟我说说,我找他算账去。”
一折子戏下来,满头珠花水钻压得莫青荷脑仁疼,刚拔出一支簪子,老板按住他的手,一叠声说别忙别忙,我们等会另有客。
这话实在断章取义,比方婊|子,被千人骑万人压之前,说不定也曾在一个露湿霜重的凌晨在墙根劣等过情郎;再比方伶人,听惯戏中的聚散悲欢前大抵也等候过一场相逢,但人间怎比得了戏中的瑰丽?幻景看的太多,实际就格外丑恶,久而久之一颗心成了顽石,等闲不能撼动。
“如何这会儿就不舒畅了,刚才不是还唱的好好的?”
还是谨慎些,先探探那沈培楠的秘闻。
多好的剧,可惜只说了一半,那薛平贵在十八载里早另娶了西凉国代战公主,得公主提携,封王称帝,想她王宝钏多么痴恋人,平白见着他们两人伉俪双双把家还,丈夫被分走一半,还得做出满眼欢乐的样儿来。
下九流的门道,伶人大要风景,暗里里若没点背景,也就是被人骑的命,特别是男旦,常日里不知被多少纨绔后辈觊觎,不过是混口饭吃,命好的这辈子傍一个,命不好,一个接一个的傍。
正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小兵被他连续串的密切行动吓得慌了神,茶水喝的也不晓得是甚么味,一时打了磕绊,莫青荷见他不会应对,自顾自做了主张:“那先这么着,你归去奉告师座,我明天必然登门拜访。”
天光透过铺了毛玻璃的窗棂照进屋子,仍不但亮,要点着好几盏灯才看的清楚,莫老板敞着红袍,暴露内里乌黑水衣,趁着这一点安适的时候修整精力。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会触及敏感话题,但三观很正
“在金殿叩罢头我抽身就走,不由得背回身我喜笑在眉头,猛想起仲春二来龙昂首,梳洗打扮上彩楼。公子天孙我不打,绣球单打平贵头。寒窑里享福十八秋,等着等着做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