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山河_2戏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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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是顶都雅的一张脸,不似浅显男旦的脂粉媚气,用英朗来描述也不为过,眼睛大,眼窝深,睫毛黑匝匝围了一圈,鼻梁挺直,下颌骨微带些棱角,如果穿上时髦的红色门生装,也是丰神韵秀的少年郎。

民国二十五年春,北平。

“都是祖宗,都惹不起……”那老板一起咕哝,抹着额头上的汗,走了。

伶人和婊|子都称下九流,就该脱了衣服做别人想做的爱,穿上戏服唱别人爱听的戏,只暴露一张脸,还涂了厚厚的油彩,演了谁就要变成谁,甚么时候哭,甚么时候笑,甚么时候凝眉和下拜都早已规定好,举手投足都上桎梏戴面具,归纳别人的酸楚,流本身的泪。

多好的剧,可惜只说了一半,那薛平贵在十八载里早另娶了西凉国代战公主,得公主提携,封王称帝,想她王宝钏多么痴恋人,平白见着他们两人伉俪双双把家还,丈夫被分走一半,还得做出满眼欢乐的样儿来。

莫青荷忙提起一口气,对方是条连钓了三天的大鱼,磨到现在只差咬钩,他不敢怠慢。

老板唯唯诺诺,一个劲赔不是:“这戏里的端方,再难受也不能在坐儿前失了体统,这不熬到散场才刚喘了口气,您包涵,包涵啊。”

练走圆场,腿间夹快砖头,磨得大腿血淋淋一片,背戏考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听着声记,错一个字打十下板子,贴墙练倒立,汗水呱嗒呱嗒往下淌,再好的一张脸都像个油葫芦,大寒夜练功,窗棂的雕花都覆盖着雪,一开口就呼哧呼哧往外冒白气。

莫青荷舒了口气,把珠翠一样样卸下来,再绞了一条热毛巾擦油彩,一遍遍过水,总算暴露一张洁净的脸来,映在檀木镶嵌的妆镜里,风一吹,颤巍巍的。

内里走廊响起了吵嚷声。

老板也跟着一个踉跄摔进门,躲在小兵前面,苦着脸一个劲儿给莫青荷使眼色。

起先说话的男人闻言往楼上一瞧,只见二楼人隐士海,雕栏隔出的一个雅座却很清净,中间坐了个戎服笔挺的男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军衔,但气度实在不小。座儿里十好几小我,有穿戎服的,长衫的,短打的,除了他都不敢坐着,站在一边端茶倒水,服侍的甚是殷勤。

伶人和婊|子如果对尘凡动了情,做不出好戏,对他莫青荷来讲,保不住小命。

“咚!”

小兵被他连续串的密切行动吓得慌了神,茶水喝的也不晓得是甚么味,一时打了磕绊,莫青荷见他不会应对,自顾自做了主张:“那先这么着,你归去奉告师座,我明天必然登门拜访。”

吵嚷声离得越来越近。

专注冷题材三十年,偷偷开坑

就是这么日日夜夜的熬,吃过苦中苦,做过“人下人”,终究红了,出门有专车接送,走到哪都有本身公用的背景,没他准予谁也不能进,眼下这四四方方一间屋子,堆得满满铛铛,墙上挂着一套套戏装,头脸,桌上摆点翠珠花,胭脂水粉,脸盆架搭着洒了花露水的热毛巾,往脸上一捂,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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