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从浮生山回宫时已是深夜,一起心力交瘁,传闻兵变已平,便没在书房逗留,直接回了承天殿,叮咛宫人守门,独自去沐浴筹办寝息。
满屋官员一愣,顷刻全闭了嘴,一个个跪着,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是哪个王朝的毁灭,君王持剑自缢,泪眼昏黄的姬妾抱石投井,少年皇子将白绫系在房梁上,咚的一声踢翻了凳子,悬在半空的一双脚……雄师杀出去了,来不及出逃的公主被兵士凌|辱,新王坐于龙椅之上,满脸尽情而畅快的笑容。
待细细调查,这批人的头领恰是龙渊篡位时斩杀的一批臣子的远房宗嗣,因为高官之间常有联婚,九族诛杀不尽,是以有一小部分被发配边关,垂垂被人忘记了。这批人一向对龙渊心抱恨恨,从边陲流窜回中原郡县,借着宗教集会的名义向百姓游说宣讲,称先皇的传位遗诏是假,先帝也并非得急症而亡,而是被人暗害,弑君之人恰是龙渊。
这一声让世人都白了神采,暗叹一声不好,龙渊平时虽雷厉流行,却从不是呆板于端方的人,看模样本日本就情感极差,当即谁也顾不得风采,行完礼就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待众臣全撤出去,穆篱站在门口,转头对龙渊道:“陛下,北郊那五万叛军,到底杀还是不杀?”
“自古帝星敞亮,皆有改朝换代之兵祸降世。”女魅的声音勾引般在耳边响起,凉而腐臭的鼻息拂着龙渊的脸颊:“昔日黄帝,本日蚩尤,胜负只在一念之间,帝君定夺吧!”
这实在不像龙渊会说出的话,穆篱一愣,转头想去问许之凡的意义,见他也面露迷惑,脚步就停了一停。
立即有人嘘了一声,但是更多的人闻言一怔,皆用衣袖掩面,无声痛哭起来。
女魅一挥衣袖,大殿顷刻有如修罗场,业火熊熊燃烧,人间百种情状在各个角落一幕幕上演,他听到战鼓和将士们攻城的号令,看到疆场的白骨和尸骨,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兵士睁着不甘的眼睛,他看到烽火中被焚毁的村落和地步,看到流浪失所的百姓,挖草根充饥的少年,母亲抱着怀中饿死的孩子。
穆篱达用心愿,现在却低着头,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殿别传来臣子挨罚的哀嚎声,许之凡长叹一声,下认识的在光滑的下颌摸了一把,甩了甩袖子往外走,临走前转头朝内殿紧闭的大门张望一眼,年青的脸上暴露不应时宜的悲悯之色。
穆篱闻言狠狠剜了那儒生一眼,大声道:“当初有多少叛臣都是如此措置的,我与陛下共同交战多年,陛下的脾气我最清楚,你还不快快退下,少胡言乱语的让陛下烦心!”
那儒生不甘逞强,反唇相讥道:“你这莽夫只懂兵戈,不懂治国!当初天下动乱,天然要严惩叛贼以震慑世人,但现在四海清平,百姓安居乐业,谁情愿反呢,此次没费一兵一卒就破了敌军,申明这些兵士底子不肯参战,只是被奸人所骗,妄图一点饷银,怎会有你说的甚么你谋反我谋反之言?若陛下此时还一味强行弹压,反而让天下抓住陛下不仁的把柄,寒了百姓的心!乱世当用重兵,承平当施仁政,这才是安抚民气,保得江山安宁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