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不知这代书也是门学问，需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此酒莫豪饮，细品父母恩。

侬家添后嗣，令媛新临门。

他正欲豪饮，却被蓝衣公子拦下，软言相劝。

最后，青年对先生三番两次称谢，丢下三文钱，心对劲足地走了。

楚羿心对劲足，收了笔墨纸砚，又向书画店偿还了长桌板凳，施施然拜别。

四目相对，楚先生张口欲言，却被蓝衣公子紧紧牵过手来。

楚羿眉梢一挑，退后一步：“大人，飞白另有事在身，本日怕是——”

苏玨俄然感到有些惶恐，不敢再细想下去。

只是一个男人竟将另一个男人描画如此……

“李大人，飞白并非三岁孩童，这布菜一事便不劳大人操心了。”

“唉，刚从南纸店买了几个承担皮返来，这不是快清了然嘛，想劳烦先生替老朽写几个亡人名讳。这全部九霄镇啊，就数先生的字最好，老祖宗们见了也欢畅。”

旁人看来，代写文书实在是个不错的谋生，不刻苦，不着力，只往阴凉处一坐，有人来请，便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没人来，就喝茶看书，舒畅非常。

一旁另有很多看热烈的，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品头论足，悄悄群情。

蓝衣公子从一旁的五彩云龙纹画缸里挑出一卷画轴，犹疑地瞥了楚羿一眼，方才展开来，含笑道：“前次一别，你我已是月余未见……克日闲来无事，便作了此画，倒是不知笔力如何，倒要请飞白评鉴了……”

“飞白兄别来无恙啊。”

求书者说了心中所想，你便要信手捏来，出口成章，要民气悦诚服。

闻言，蓝衣公子哈哈一笑，就要去捉楚先生的手：“如此甚好，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让李贵备些酒菜，今晚飞白兄便随李某到家中一叙吧。”

谢过店东，楚羿取出白纸铺于桌面，研墨提笔，唰唰点点写下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代写文书。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将手上的黑檀描金扇摇得一个尽情萧洒，自称“李某”的蓝衣公子谈笑晏晏，可言下之意却仿佛本日楚羿若不去李府吃这顿酒菜，他便要追到楚羿家中。

“不管何事在身，饭老是要吃的。看飞白兄这模样，像是要出城，想必家住城外吧。还记得李某前次与你说过的陈酿吗？这些日子，李贵但是花了好些工夫才寻得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今晚你我干脆开坛痛饮，把酒言欢，也免得费事李贵多跑一遭，将酒送到飞白兄家中去了。”

“李大人画工了得，惟妙惟肖。”楚羿出声，不吝歌颂之词。

——笑以拜别瘦，衫因相思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