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楚先生张口欲言，却被蓝衣公子紧紧牵过手来。

苏玨终究恍然大悟。

画中的楚先生衣袖飘然，脱尘出世，神形兼备。不难设想作画之人的一番苦心形貌。画中人眉眼详确入微，只是负手立着，便已将楚先生的安闲淡泊勾画得淋漓尽致。所谓意在笔先，神余画外，李公子仿佛已是其中妙手。

去也好，不去也好，这坛女儿红都是喝定了的，楚先生沉吟半晌，方才认命道：“那飞白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可贵一见的佳酿，在楚羿面前，却好似白水一坛。

图穷画现，楚先生半晌无言。看看蓝衣公子，再看看楚先生，见两人尽是陷于沉默，苏玨忍不住猎奇，便也跟着凑上前去。

而相较于蓝衣公子的眼开眉展，楚羿这厢倒显得疏冷了，只一拱手，淡淡道：“李大人。”

“陈年佳酿，岂是这般糟蹋的？何况空肚喝酒伤身。来，先尝尝这个吧。”

连苏玨都忍不住赞叹，真是好一个翩翩乱世佳公子。

楚羿明显是此中佼佼者，一上午，求文者接二连三。

“飞白兄别来无恙啊。”

“都是些琐事罢了……白叟家，这回要写点甚么？”楚羿避重就轻，客气地扣问着面前的老者。

旁人看来，代写文书实在是个不错的谋生，不刻苦，不着力，只往阴凉处一坐，有人来请，便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没人来，就喝茶看书，舒畅非常。

楚羿恭敬地接过那用白纸糊的大口袋，一一问过先人名讳，慎而重之地下了笔。

一旁另有很多看热烈的，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品头论足，悄悄群情。

“楚先生，但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比来忙甚么呢？”

写家书，写诉状，写祭文。

“也罢。”沉默半晌，蓝衣公子一声轻叹，并未持续难堪楚先生。但见他独自提笔，于画前静思半晌，随即苦笑道：“李某倒是想起两句应题。”

陈年的女儿红，黄澄澄如同虎魄，如同四月天里女儿的明丽，透明澄彻，芬芳芳香。

楚羿眉梢一挑，退后一步：“大人，飞白另有事在身，本日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