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冷哼一声，负手而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李家公子不过束发之年便已状元落第，你现在二十有三，倒是半个功名也无。好逸恶劳！不思进取！平白读了这十几年的书，倒像都进了狗肚子，现在不深思倒罢了，却还笑得出来，真是家门不幸！”

本来不过随口猜想，怎料竟一语中的，现在倒真让本身退无可退了。

本日却也不知怎的，一样情境，偏生多了几分旖旎遐想。

楚先生文章了得，常日里却不善言辞，连续几问都得了个燕雀无声，蓝衣公子最会察言观色，因而心中垂垂有底，那一起跌落的信心又施施然飘了归去。

苏玨不自禁设想一个男人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健壮有力的手臂勾、勾着另一个男人，然后伸开腿……行那*之事。

眼看着佳公子变成登徒子，苏玨双目圆睁，直直瞪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脑中节制不住连续串的词语闪过。

“——爷，入夜了，该掌灯了。”

社稷重臣，灿烂门庭，恰是父亲梦寐以求。

家门不幸。

“方才不是说过了？我早已不是甚么‘大人’……”

“若真如此……飞白可愿随我一同归去？到时以飞白的学问才调，若肯从旁助我一臂之力，你我二人今后定能成绩一番奇迹，留名于青史之上。”

“甚么……”忽闻先生轻喃，蓝衣公子一时不解，正欲开口，却已是了悟。

本欲退敌，哪曾想对方竟迎难而上，楚羿盯着蓝衣公子，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只剩一句：“天气不早，飞白就此告别。”

的确莫名其妙……

看那眉眼清秀的状元郎，还是童颜稚嫩，浅浅一笑，温温润润的，真是高雅又贵气。

佞幸佞幸，这些人以奉承获得君主宠幸，乃至以男色侍君，霍乱朝纲，为先人所不齿……莫非这丰神漂亮的蓝衣公子也同这群人一样？

“不争气的东西！”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其志尤坚，无转移也。

俄然间，绿豆芽儿也变得让人羡慕起来。

不幸父亲砸下大笔的银钱寻访名师，到头里却只换得这八字评断。

……

十六岁的状元郎，细胳膊细腿，骑着红鬃油亮的高头大马左摇右晃。神情是神情，可苏玨如何看，都像是在看那牛背上驮着个绿豆芽儿，风趣至极。

浴桶内热气氤氲而上，先生伸手探了探水温，随后便脱手解起了衣衿。

只见本来紧紧横在门上的门闩竟回声落地！木门闲逛，吱呀作响，屋内屋外……倒是一丝风也没有。

苏玨顿时感受脸颊发热，血脉喷张。

想着想着，便“噗嗤”笑出声来，怎料却惹来父亲横眉瞋目。

仕道官途，觥筹交叉，听惯了声色歌舞，见惯了绿肥红瘦，便认了那句“君既偶然我便休”才是尽情萧洒，至情至性，倒忘了这人间另有歌云“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