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最是讲究好的位次，此番这出戏凤凰唱的主，天然是坐在他劈面看来得畅快些，是以，我毫不踌躇择了小鱼仙倌身边的位子。

凤凰长眉微微一挑，颀长着眼看了看小鱼仙倌放在我背上给我顺气的手，对我命道：“你且过来，夜神大殿婚约在身，若被你这小仙婢带累坏了名声，叫我栖梧宫如何担负得起。”

见他眼色不善气势压人，我便垂了头，强压下咳嗽站至他身后，方才让他面色稍稍和缓。

阿弥陀佛，我摸了摸后颈，眼看着地上的梦境被这一剑下去烟消云散，忽觉这女子不甚刻薄，扰了我看春梦的兴趣。

小鱼仙倌闻言，眼睫半垂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唇角勾了勾，幽幽道：“水神之长女。”

甫一坐下，凤凰便抬眼清清冷冷将我一看，号令道：“你过来。”

但是，纵有各式委曲，现下也无处诉了，两个妖怪被凤凰别离装在两只葫芦罐里，加封了火印，只待过些光阴处个灰飞烟灭的科罚。

“趴下！”忽闻得身后一声疾喊，就见那小耗子双目唰唰一睁，似有银针万千射出，我尚来不及有所行动，便被一个颀长温热的身躯扑压而下。

“你是夜神的侍从吧？说！火神但是在此？”杏眼圆睁，气势汹汹。

凤凰浅浅一笑，“本来是卞城公主，好久不见，尚且安好？”

看她这般不共戴天红了眼的模样，我下认识地捂了捂脸，继而想起凤凰在我脸上施过把戏，非本人是瞧不出实在面孔的，便放动手安然应道：“不晓得嗳。”

明显这个话头转得非常之不圆润，换言之，小鱼仙倌的正宫天妃现下还没生出来，这般一提，天然叫他难过得很。

“梦中女子？”凤凰面色一沉，“大殿的魇兽现在窃梦成就更加高强，连上神的梦都能盗得，就不怕逆了天条，贬谪入循环？”

小鱼仙倌却无甚所谓地打了个呵欠道：“这彼苍白日，恰是好眠时，你们且聊着，我去睡上一觉。”说话间移形换步便没了踪迹，想是回屋去了。我方才忆起小鱼仙倌既是夜神，天然是夜里当值，白日里才补眠，难怪之前老胡说他只要夜里才出来。

“上神寝息素有结界，我这魇兽便有通天本领也入不得结界，火神莫非不晓得？”小鱼仙倌气定神闲地一下一下轻抚我的背。

“久闻天帝为夜神大殿订立了一门婚约，却不知这六合六界当中哪家女人有此殊荣？”半晌沉默后，鎏英公主转了个话头。

那女子不负我望，提了剑便奔向左。

那公主许也被他的气势给骇住了，再没敢往下诘问那春梦，我便也无从得知凤凰心尖上的到底是个甚么物件。

“水神长女……水神与风神不是至今尚无所出吗？”那鎏英公主话音一落便悔怨了，难堪地僵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