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在宫人的搀扶下行出，着命妇服制。因着文姬的封号，比划一第的命妇衣冠更富丽些。

一起之上，偶有红叶片片，秋风拂过便也不那么萧瑟。

“我才不管甚么册封官，还是这个好吃。”

“这是何为？四下都看着呢！也不怕丢人。”

七娘模糊记得汴京的春季，五木观的千年银杏是最好的，也不知临安有没有。

七娘扫了一眼，又看向趴在案头打打盹的陈酿。

“入城前，你说的那些话但是当真？”

七娘点了一下头，二人执手朝城门行去。

七娘半披着发，一身月白薄袄，显得闲适又温馨。

夜里窗间起了霜，秋风瑟瑟，凉飕飕的。七娘睡得昏昏沉沉，模糊感到陈酿的鼻息，似有似无，不大逼真。

“蓼蓼，回家吧。”

故交们，本来都还安好。

七娘不语，噙着泪，含着笑，又咬了一口。

陈酿点头道了句“多谢”，跨入一家点心铺子。

“一份……”

“谢文姬夫人有大义，这算是小人的情意。”

陈酿轻掀官袍，不急不缓地下了步撵，超出人群而去。丰神俊朗，谦谦君子，本来拥堵的百姓，竟不自主地让出一条道。

礼节端重，相敬如宾。恰是官员与命妇该有的模样。

三郎长大了，也变得分歧了。

“与陈大人还真是天造地设啊！”

陈酿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

“蓼蓼，且等一等。”

当日她说了那句话，想来也是顶伤人的吧！

一时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怔然。

连日来，他不时照顾，半刻也不离，实在比行军还辛苦万分。

七娘沉默。

四下猎奇，皆转眼看着他。七娘亦不解，好好的，却又停下何为？

七娘如本年近三十，着这般端重的服饰正相得益彰。

“册封官到！”

“那便是谢文姬么？真都雅啊！”

入城当如何，见着册封官又当如何。俱是七娘幼时学的端方，早已融在骨子里，并不感觉费事，反而有几分亲热。

陈酿握了握她的手：

“好了，”陈酿轻声笑道，“册封官都来了，还吃呢！”

七娘指尖打着节拍，统统都太美太好。

“买了十年，这回总算能让夫人吃上。”

她周身流光溢彩，贵气逼人，有些傲气的神情却未改分毫。恍然十多年前谢府厅堂之上，她抬头唤了句“陈小先生”。

王绍玉自上了这条街，目光便一刻不离七娘。这会子强压着冲动，一本端庄地宣读赐号的圣旨。

七娘余光看向陈酿，心头蓦地发酸。

陈酿话音未落，掌柜的已然递上藕粉桂花糕。

百姓们更是惊诧，张大了嘴，另有人捂住孩子的眼睛。

“以是，你的心呢？”陈酿道，他半带气声，夜色中迷蒙又撩人。

“不但人都雅，文章更都雅。前日临安城中已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