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哥哥,”七娘忽道,声音很轻,“多谢你。蓼蓼晓得,高楼的《琵琶记》、铺子的藕粉桂花糕,另有三郎,俱是酿哥哥的安排吧。酿哥哥故意了。”
七娘摇点头。
入城当如何,见着册封官又当如何。俱是七娘幼时学的端方,早已融在骨子里,并不感觉费事,反而有几分亲热。
“与陈大人还真是天造地设啊!”
“你先看看是谁。”陈酿道。
七娘点点头,只见陈酿已递上一块。她就着他的手重咬一口,顾不得礼节,也顾不得万众谛视,顷刻眼泪簌簌而落。
陈酿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
夜里窗间起了霜,秋风瑟瑟,凉飕飕的。七娘睡得昏昏沉沉,模糊感到陈酿的鼻息,似有似无,不大逼真。
因着七娘的伤势,陈酿一行并未随雄师而归。快至临安时,已近春季了。
若不是那一箭,二人本不该如此的。但她心中,偏是过不去。单独一人时,想着便难受,更莫提与他相对了。
陈酿转头看她,月光下眉眼如画,他只道:
王绍玉自上了这条街,目光便一刻不离七娘。这会子强压着冲动,一本端庄地宣读赐号的圣旨。
一时人群散去,府中唯有伉俪二人。他们皆去了冠带号衣,换作家常袍子。
绍玉送二人至陈酿府邸,只约了申明日再来,并不久留。想来,是念着陈酿与七娘伉俪重聚,自有很多私语要讲。
“入城前,你说的那些话但是当真?”
“好了,”陈酿轻声笑道,“册封官都来了,还吃呢!”
七娘半披着发,一身月白薄袄,显得闲适又温馨。
“那便是谢文姬么?真都雅啊!”
七娘扫了一眼,又看向趴在案头打打盹的陈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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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着半枯的莲塘,在三角亭并肩而坐。看看月,又看看水,好久未曾言语。
七娘指尖打着节拍,统统都太美太好。
七娘模糊记得汴京的春季,五木观的千年银杏是最好的,也不知临安有没有。
礼节端重,相敬如宾。恰是官员与命妇该有的模样。
宫人服饰本就富丽,百姓们已然看呆了。待看到步撵之上的陈酿与七娘,更是眼睛都直了。
是三郎!
七娘如本年近三十,着这般端重的服饰正相得益彰。
七娘余光看向陈酿,心头蓦地发酸。
“册封官到!”
“不但人都雅,文章更都雅。前日临安城中已传遍了!”
他笑道:
一起之上,偶有红叶片片,秋风拂过便也不那么萧瑟。
只见一三十余岁的紫袍男人策马而来,他蓄了须,眉眼之间朗逸明丽,竟有些熟谙。
陈酿点头道了句“多谢”,跨入一家点心铺子。
说罢,他提上藕粉桂花糕,很快回了步撵。七娘见他一步步行来,眼眶一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