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固然温和，只是我内心有些难过，如被买卖的猫儿狗儿普通让她赏玩。我缓缓昂首，眸光里尽是惶然惊羞，目光却不敢直视，微微带出几分少女的娇羞和恭谨。

上首的她只“嗯”了一声，懒懒的，顿了顿叮咛：“昂首，给我看看！”

我初定的一颗心又不免高高悬起，丑媳妇终须见公婆，也是免不了的。万嬷嬷带路，我随在身后谨慎翼翼的向前堂去，一入侯门深似海，今后我便要生根在这周府了，入府的盘曲，验贞的上马威，也不知这些要朝夕共处的姐妹更是些如何的人物呢？

相形起四下里珠光宝气华服光辉的太太们，我一身衫子格外素雅，恰好我不喜浓艳，从五姨太送来的衣衫中挑得一身六丝缎薄衫，滚着茶青色宽边，掐着银丝，下挽一条茶白淡墨画绫裙，简朴素净又不失高雅。却同堂上的奶奶们大相径庭。周府不乏繁华合座，也不独缺我这一枝锦上添花。现在初来这周府，尚未分清凹凸，更是不宜张扬才好。

六姨太还是是那副倨傲的模样，微扬了下颌挑眼看人。世人笑声迭起，拥戴般的挖苦，六姨太身后立着嬷嬷丫环们早已笑个不迭。

正在叙说间，忽听内里通禀：“老爷回府了！”

我也不知如何的应对，只是我来周府这一起，岂止是看尽了江南秀色？

赭色暗花满绣的大襟妇人带了一队婆子摇扭捏摆的出去，见了我服个礼笑盈盈的说：“大太太有话，请新奶奶去前堂拜见奉茶呢。府里的姨奶奶们早已会合了。”来人自称是大太太房里的万嬷嬷，看来是个有头脸儿的人物。

小桃红是谁我没有听过，但醉春楼三字多少是个不好的名字，她竟将我同妓女相提并论。我从不与人反目，只是……我脸上略有变色，但是只是一刹，一个动机划过。

好猖獗的话语。目睹温良的二姨太笑容散去一时语塞略显窘态，我的心下一沉。

我含着矜持的笑故作胡涂，再回身向下时，见有两把椅子是虚空的。

二姨太解释说：“四姨太才落了胎，养身子不便来见；五姨太说是老爷叮咛要去内里应酬，就不来了。”

二姨太赶紧打圆场，“新mm本日初来乍到，众姐妹该驯良相处才是，今后当同心奉养老爷，早日开枝散叶呢？”

我垂个头，在万嬷嬷的引领下径直走向主位上那位夫人。余光偷窥去，见正中紫檀雕螭案，上设香烛铜鼎，摆布端摆两张金星紫檀圈椅，非常宝贵，透出的豪阔。一张椅空着，想必是周老爷的主位了。端坐上首那位面庞肥胖的妇人，该就是大夫人了，鸦青色云头背心滚着炎色的边内衬大襟，端庄得体，胸前长垂的那串伽南沉水香佛珠颇是令人谛视。

“呀！老爷公然好眼力，端端的美人胚子。”一声赞叹，从大太太动手起家走来一名笑容暖和的妇人，一团和蔼的来搀我起家说，“啧啧，人间竟然真有如此斑斓的人物，我但是头一遭见呢。江南第一才女，公然名不虚传。”我面上暴露些娇怯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