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厉鬼道到城里，一来一回再加上告诉世人的工夫，少说也要一整天。薄子夏想着袖女人早晨要单独伴着这满山的死人不知过量久，内心有点踌躇。

“厉鬼道在城中约莫另有十几人，俱是一等一的妙手。你的胜算并不大……舍脂。”袖女人渐渐念出了女子的名字，念的是梵文。

“没有。”

“别慌。”严玉楼染了蔻丹的指甲抵住下颌，如有所思，“三个护法昨晚都不在厉鬼道。他们若还在，就起码另有能够主持大局的人。”

严玉楼神采一变，抬高了声音：“你别哭，先跟我上楼再渐渐说。”

袖女人没有答复她的题目，而是望着山中的云雾，轻声说：“但是你做得过分了，厉鬼道高低几十条性命，谁能还得起。”

满山沉寂，只要溪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恍若隔了几个天下。她走了几步，血腥味中人欲呕，薄子夏以剑支撑，才不至于腿软坐倒在地上。

雾越来越浓了，固结为雨，袖女人的发梢上有水珠滚落下来，满山的血腥气更重了。

一夜之间，厉鬼道竟然就被屠了。

袖女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是有些怜悯，但随即就垂下眼睑，不晓得在想些甚么。

薄子夏想到袖女人一小我还守在山上，有点放心不下，便先行一步，返还了厉鬼道。其他人还没有赶过来，只要袖女人单独坐在山阶上，手扶着肩膀，暴露痛苦的神采。薄子夏仓猝走上前去，见血迹正从袖女人红色的衣服底下排泄来，又吃了一惊：“你受伤了！”

袖女人随后跟上来，倒吸了口寒气，拉住薄子夏的胳膊，咬着牙说：“别看了，我们快走，到城中去寻厉鬼道其别人来。”

“我去看看。”袖女人斩钉截铁地说，扶着薄子夏在道边坐下，“你等我半晌。”

“我不要胜算，我只要薄子夏。”女子站起家，沿着山路渐渐走入满山的雾岚当中，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袖女人目送她远去，正待回身，俄然神采一凝，乘回身时再度从背后拔出剑来。山路正中不知何时又站着一小我，山雾涌上来，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袖女人来不及反应，对方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蹿到她面前来，她伸剑一挡，砰的一声火花四溅。这时候她才重视到面前此人的手中拿着一把形状独特的弯刀。

“袖女人……”薄子夏踌躇了好久，终究问道，“师父是如何死的？”

薄子夏跑上山坡，看到面前气象，先是怔愣住，然后双手建议抖来，几近拿不停止中的剑。

薄子夏点头，挣扎着往前走：“或许……或许另有人活着……另有师父……”

她愣住脚步，伸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手却颤抖着。道主的书房就在面前了。低矮的平房，堆着茅草的房檐和门窗都溅了大片的血迹。薄子夏想要持续往前走，推开虚掩的房门，被袖女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