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东京汴梁“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合作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的地界上，在“太常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励，斑白之老，不识兵戈”（注）的期间里，这些书画如同流水普通，毫无前兆的四下贱转着、蜿蜒着，不知何时会呈现在那边，又会终究流落到甚么人的手里。

一行主事的固然是范家的一名掌柜，但毕竟有文端、程源两位有头有脸的先生在这里，很多事情天然不成能等闲妄下定夺的。

老海员感喟一声：“老迈仁义。”

船老迈并没有回声，只是看着头顶上的夜色很久，内心顾虑着死去的老婆和已经残废的孩子。肝火无声的涌动，垂垂的，将本来堵在那边的石头燃烧成了灰烬。

船老迈闻谈笑了笑，不再多说。

客船达到徐州的前一天早晨，很多事情都灰尘落定下来。

也有一些，在几次颠末端几手的买卖后，竟然重新来到了本来的目标地，汴梁城。

“师师，你且来瞧这幅画。”男人笑着去揽那女子的腰，指着桌子上一幅奇特的画作瞧。

他本日喝了很多酒，乃至于眼眶有些发红。

有的部分在徐州境内就被散落开去，本地的书画行、典当行便宜着买了，又高价的卖出去。

夜间船抛锚在小小港口，四野冷寂无人，只闻流水。

“许是幼年无知的家伙随便涂鸦呢。”女子笑起来，眸光流转，巧笑倩兮，“管家从那边淘来的？”

遵循着之前的模样好生在库仓里摆了，船老迈解下腰间的酒囊又喝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唇边胡子上的残留的酒水，低声叮咛下去：“把真货铺到上头去。赵掌柜跟我们也是老熟人了，最多验一下上层的货。”

船老迈红着眼睛漫骂着。

“以朕的眼界，竟然从未见过如许的画作。”男人笑着点头，从女子手中直接拿了银壶，对嘴轻喝了一口。

就是在这月黑风高的半夜时分，船舱的库仓被人翻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来回不过几趟，就将库仓搬了个精空。

确认了各种以后，这掌柜与船老迈结了船钱，喝了番酒，笑着聊了几句闲话，说了些“来岁少不得还要劳烦你”之类的话语。

那画作远观时泛着一层油光，收支看了，本来是山川，但是一时又说不清是金碧还是金笺，色采斑斓，看起来非常独特。

“赵掌柜买卖昌隆，我看这回库仓里的书画又很多，想是到了汴梁城以后能够狠狠的赚一笔罢！”船老迈提着酒囊，抬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他的身后有一人正在为他打扇，面前展了几幅书画，任他赏玩。

船老迈听着，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塞北的烈酒，入喉以后仿若刀割，划出喉咙到小腹一片血淋淋的疼，却又疼得充足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