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说中宗一朝是坏了军队的民风,那穆宗一朝就是打倒了禁军的骨头。穆宗天子即位后,志大才疏,老想着把他爹中宗留下的乱摊子管理好,来个拨乱归正,可这厮操之过急,又刻忌寡恩,纯粹病急乱投医,大梁经济缓慢萎缩,加上滥制铜钱,禁军月俸大不如前,再算上官员层层剥削,贪吃饷银,到兵士手中的军俸少得不幸,甲士们为了哺育妻儿后代,不得不开端大范围的“吃空饷”,且对国度并无恋慕之心,底子不肯赴死一战,在梁邶战役中,更是逃兵如潮。
“也罢,今儿小哥救了我,我瞧着小哥也是个明事理的英才,心中端着智计,就说与你听,只当是诉个苦处”,岳胜抹了眼睛,坐直了身子,这才将故事道出。
怀才不遇尚且不说,可爱的是糊口宽裕。这岳胜好歹也是一名武官,却常常拿着不敷规定额度三分之一的俸银,皆因兵部未将赋税拨够,军中高层又又节节贪吃,到手的实在少得不幸,再者这岳胜是个重义的直脾气,不畏权贵,对下属多有获咎,而又珍惜部属,时不时布施饿汉病痨,更是攒不了报酬。
这下到轮到萧暄惊奇了,这岳胜当真断了心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懒惰之色,究竟何事使得这般男人没了血性。
而到了肃宗这一代,兵库无余甲,营中无余粮,底层官兵们吃穿用度,无一不艰,那还顾得上练习,底子谈不上战力。这神武军因是天子脚下禁军,还算顾及一二,如果换作处所军队,早就放火劫掠,打劫商户,落一个“剿匪无能,扰民稀有”的臭名声。
岳胜咬牙,眼眶一红,嘴唇青紫。忆昔日,自个儿仗义疏财,广交良朋,左邻右舍谁不道个好?今番年灾月厄,撞了上人,吃了一场屈官司,连带着部属也蒙难,才晓得世道不公,腹中苦水早变成了汪洋,没个宣泄地,便始终积存着。
“知你不信我之言,事已至此,我便翻开天窗,挑了然讲。我确是赵家公子,吾父乃是兵部侍郎,赵瑛天。今儿个我带一干主子去了天香居,正瞧见你一堂堂朝廷命官,倒是被世人围殴,情急之下才命侍从救了你。眼下你已是无性命之忧,如此定要将来龙去脉详确奉告于我,退一万步,我父亲亦可帮衬你”,萧暄正襟端坐,神采严厉之际,似是公堂审案般,只是配着她那孩童模样,倒多了几份风趣。
扯了扯衣角,萧暄灵机一动,忽地想到一人,兵部侍郎赵瑛天。此人暮年乃是拜在父王门下,升迁后便入了六部,做了三品大员,眼下借他的名头可震一震岳胜,套出些话来,连带着得了一护身符,查证此事也有了便宜。
“你此人,脑筋里可都是豆渣?有甚难处,但讲便是,只顾着变个闷葫芦,三脚踢不出个响屁来,哪另有点从戎风俗?”一旁的赵安委实看不下去了,小爷故意帮手,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岳胜就是个榆木脑袋,如何就转不过弯来,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