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路。

天旋地转间，映入视线的是少年焦心的脸，拉长的尾音一时凄厉，仿若子规啼血。寂然倒下的身躯并未落地，而被拥入了暖和的度量。

却教他微微地笑了笑。

一点点，接由相贴肌肤沁入，与经脉见流窜气流相照应。

用眼神表示他低头，在少年懵懂眼神里，拚尽满身力量――

开谢。

原觉得一瓣玉堂春已解开，未想沉疴难消。经脉里空空荡荡，以往流转不息的真气仿佛被这一场恶战耗损殆尽，更因残存毒性而遭反噬，如有异物窜犯，如有蚁群啃咬。

悠长的寂静里，他的手一寸一寸收紧，他的血一点一点冷却。

仿佛更糟糕了些。

方开即谢。

春水别被他紧紧持住，掌心被锋锐剑刃硌得生疼。昔日微凉的神兵现在却如从三九酷寒里取出，霜寒冻彻。

却并不是穷途末路。

终要淡然疏离。

春水别更冷了些。

但是自上渊山伊始，这手就再没离过剑。

“少棠……”

悠长紧绷的心神终究一松，下一刻，春水别“铿然”落地。

“少棠……”

渊山的传人蹙起修眉，眼底忧色不透半分。

傅少棠遥遥地凝睇不远处的少年，他模糊是明月楼里等候他时的模样，三分怔愣三分茫然，呆立在原地。凝集的水幕早在春水别出鞘的顷刻就破裂，四下里只要几丝灵力颠簸陈迹。

一声轰隆，山雨终至。

他紧紧抱着他，一时语无伦次。

那般颤抖得短长的声音，风声里听来近乎哭泣。这个少年向来都是软弱模样，顷刻间红了眼眶。

“少棠――”

早已在口中回旋千百次的名字缭绕在舌尖，却在将要跃但是出的顷刻被他生生止住。

傅少棠低咳，引得少年更加惊骇，那样担忧而惊骇地望着他。

他还是低估了这味奇毒。

身上乌黑鲛纱干净如旧，广大衣袖下，是一双比昆山玉雕更秀美精美的手，十指纤长，骨肉匀亭，宜作画、宜斟酒、宜煎茶――任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双执剑的手。

而贰心中有他。

雾瞳的仆人谨慎翼翼地唤他，一如多年前，陨星川下相见时。

仿佛一场幻景终究破裂，南柯梦后是残暴淋漓的实际。眼底的茫茫在转醒的时候撤退，转刹时氤起雾气。

“我一点都不怕的……不管甚么模样都是你，你甚么模样我都欢乐。我只怕，我只怕你出事……”

――卷二・完――

风声嘶啸，回旋吼怒，天气将暗。

悄悄地掠过了唇。

而度量的仆人――顾雪衣仓促到极致。

而他眼中有泪。

那份仓促却让他放心。因而渊山的传人牵了牵嘴角，表示本身没事，但是少年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哀恸之极，勉强勾唇，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