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固然受了重伤，但想到就要回白子洲，表情好得很，一向有说有笑。但是几日下来，她发明白穆仿佛有些过分温馨，不管说甚么笑甚么，她都常常不发一言，明显未曾受伤，面色倒是惨白得短长。

白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白穆所说的那一刀是哪一刀，连连点头道：“若非少主及时带你出宫，他又医术高超，少夫人必会失血而亡的。”

白芷影象里的白穆，除了初见时哭闹过一次，一向都是安闲温馨的。欢畅不会笑得太大声，活力不会斥责得太刺耳，难过也大多时候沉默不语。现在的白穆却好似只因为她一句话就双眼通红，泫然欲泣。

许天恩不敢多看，只眼尾扫见那人，便跪地行了大礼。

白穆的眼泪倒是一串接着一串地落在她肩头，连着身子都在悄悄颤抖。

“那……皇上的意义是……”许天恩一颗心都快蹦了出来，但商少宫毕竟是商少君的弟弟，他曾亲眼看着二人一起玩闹，相互挟扶，比浅显人家的兄弟豪情还要好上几分。

“克日商都阳光甚好。”商少君低笑。

白芷不明白如何会俄然提到被马匹踢伤，只是蓦地反应道：“少夫人，你学医可比我学得好多了，如何反倒问起我来了！”

声音里还带着令人遍体生寒的笑意，许天恩心下一颤，只叩首道：“回禀皇上，微臣是为……是为……”

***

“那……倘若先被马匹踢伤，又一刀正中间房，还耽搁了救治，必死无疑？”白穆的声音轻微，最后四个字几近低得就要听不见。

许天恩半晌没说出个以是然来，只觉脑袋上方的氛围都沉沉压下来，陵安也在一旁咳嗽了两声以示提示，顾不了那么多，只道：“柳氏父子……”

可那些人前一刻还追得如火如荼，后一刻便像急火遇了骤雨，莫明其妙地偃旗息鼓。若说白穆那边甚么都未曾产生，她是不太信赖的。

“烧了。”商少君面色惨白，神采寡淡。

白伶白芷与白穆汇应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见白穆除了身上有些许擦伤，几近毫发无损,都冷静松了口气。

白穆惶惑回神，“如何了？”

明显正值隆冬，这年商洛皇宫的叶子却落得格外多，洋洋洒洒铺满了碧波湖两岸；这年皇宫内的氛围也格外压抑，令人畏敬的少年帝王一病再病，上一波才方才有所好转，紧接着又是卧床不起。

“少夫人。”白芷不得不推了推她。

是以，固然天子沉痾数月，朝廷仍旧有条不紊，风平浪静。

陵安一怔，不由抬眼看他，却见他已经转首拿了一本折子。

那是一幅略有些奇特的人物图，图中只要一名女子，坐姿，捧着甚么东西细心研读着，可她坐下的东西没有，手里的东西也没有，只要她平空跃然纸上。画旁另有一副题字――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