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笑嘻嘻隧道:“母亲教过,我背给爹爹听。”当下一字一句背起来。顾运则微阖着眼睛,边听边在手上悄悄按着拍子,等顾嫣然背完才笑道:“好,一字未错。”
韩缜忙谦让,孟素兰已走上前来,挽了孟素蓉的手含笑道:“多年不见姐姐了,且别站在门口,出来说话。”她比孟素蓉小几岁,模样却并不类似。孟素蓉肖父,孟素兰却肖母,生了一张下巴尖尖的瓜子脸,虽也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了,眼角却不见一丝细纹,只是一笑起来倒是眉眼弯弯的,倒像是姐妹的模样了。
顾运则也是好久未曾有过如许的闲适表情了,望着窗外叹道:“怪道陶潜有归园田居,畴前在家中种田时髦不感觉,这些年忙繁忙碌,现在再见山林郊野,真是心旷神怡。”
不过顾运则也不是那等沉不住气的人,心中不悦,面上不显,只含笑道:“我倒感觉妹夫又超脱了些,怕不是不食人间炊火了罢?”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候,韩家的庄子已然在望,早有下人迎出来,引着顾家马车一向进了庄子,直到一处院子,韩氏佳耦已然迎了出来。
白姨娘噎了一下,只得道:“总得有九年多了……”
顾运则悄悄嗤笑,面上却寂然道:“老太爷过世,我在京外未曾去拜祭,本日特来向老夫人问安请罪的。”
白姨娘没想到孟素蓉真的请来了郎中。按说这时候门上已经下钥,普通人都不肯意黑灯瞎火地再来费事一趟,她也就是打的这个主张,想把顾运则拉到本身房里来瞧瞧罢了。原想着孟素蓉本日恼了,必定是不肯请郎中的,如此拖到明日,就幸亏顾老太太面前哭诉一番,谁晓得事情恰好不快意,不由得有些严峻起来,并不甘心让郎中诊脉。
顾运则不易发觉地微微皱了皱眉。韩缜此人,因家中世代为官,本身又是二十岁上便中了举人,故而自视颇高,常以才子自居。顾运则出身贫寒,若不是孟素蓉体弱多病年长未嫁,孟家约莫还挑不中他这个半子。韩孟两家通家之好,孟家之事韩缜所知颇多,对顾运则便有些如有若无的轻视,现在口中虽呼姐夫,但说的话却有几分自大。
白姨娘在屏风背面听着,一阵焦急。照这郎中的说法,岂不是要把她圈在这院子里?忍不住道:“我自发身子健旺得很,畴宿世了一胎,郎中也未曾说过这个话。”
郎中点头道:“是药三分毒,且这不是补的事儿,还需妊妇本人埋头养气,调度心境才是。”想了想道,“补身的药膳倒是可开几份,每日吃吃。要紧的是那等喧哗热烈之处不成去,每日只在温馨之处活动,瞧着这院子就不错,日光充沛,又有花木,就在这里静养为上佳。不成大说大笑,不成动气烦躁,饮食不成过于邃密,若大鱼大肉,则油腻过分于身子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