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还是快些走吧,去给老夫人问安是端庄。”顾嫣然不想跟韩晋多说,仓促抛了句话,回身就往韩老夫人屋里去了。
不过这欣然也只是一掠而过,孟素蓉随即淡淡一笑:“你祖母不喜好琴声,说嫌听着过分凄清,以是娘就不抚了。倒是有一张琴带了过来,不是甚么绿绮焦尾,却也能够看得。你好生去学,学会了娘就把这张琴送你。”刚嫁过来时久久无孕,她也曾操琴以纾愁绪,却被顾老太太说“听着像哭似的,别人晓得还当是谁薄待了你”,而后她就捐置不消了。
韩家因人丁淡薄,惯常夙起孙儿孙女都齐聚韩老夫人处用饭的,也图个热烈。只是现在在孝中,韩老夫人自夫婿过世便持了斋,韩缜和孟素兰依礼也不得沾荤腥,就是韩晋等孙辈,按说一年孝期里也要茹素的。
韩家请的这位先生乃是个饱学老儒,姓禇,少年之时便中了举人,书画皆精,只是文运消乏,以后连考十场都未能得中进士。转眼这就是三十年,禇先生也息了这仕进之心,只以书画自给。韩家就是看上他的书画,又看他年纪已经五十开外,才请来教诲女人们的。反正女孩儿家又不要赶考仕进,只消诗书怡性也就是了。
只是现在端方不如前朝时严,虽不能大鱼大肉,但也不必尽食青菜豆腐;特别是孩子们正在长身材的时候,韩老夫民气疼儿子,更心疼孙子孙女,出了百日热孝以后便命令各院分食,只要用饭以后再去存候。如此一来,除了韩老夫人处,其他各院都可有几个荤菜补一补。
顾嫣然倒没感觉有甚么,虽说孟素蓉也经常与她提及都城里的外祖家,另有些风土情面,但毕竟是从未去过,也说不上有甚么豪情,只整了整衣裳道:“妈妈且别念叨了,快些用了饭,还要去给老夫人问安呢。”
顾嫣然被他吓了一跳:“表哥曲解了,这带钩是男人所用,正该表哥佩带,我拿来无益。”这表哥年纪不小,传闻读书也颇灵透,就是太喜幸亏后宅厮混,幸而现在除了服了,也该去北麓书院读书了吧?
“表哥早。”顾嫣然屈身福了一福,目光在韩晋身上转了转,就避了开去。韩晋腰上围着织锦腰带,系着一对珊瑚带钩,那珊瑚天然生就一枚灵芝模样,色彩桃红,非常素净。腰带上还挂了香囊、玉坠,看得出样样都是经心遴选过的,都是好东西,可就是瞧着琳琅满目,未免过分累坠。
一个月转眼便过,南边虽是气候暖和,玄月中也下了几场霜,顾嫣然一夙起来就感觉有几分寒意了。丹青拿出一身藕合色长夹袄服侍她穿上,笑道:“幸亏太太昨儿叫人送了新做的衣裳来,没想到这一夜间就冷了好些。”
顾嫣然扯住她的衣袖:“我去了,就没人帮着娘管家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