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大，寿宁公主何曾受过这等罪，很快就红了眼圈。

杜提点深谙自保之道，也未几问，先为宣和帝诊脉。然后恭声禀报：“皇上龙体没甚么大碍了。微臣开一张保养的药方，皇上喝上三日便可。”

杜提点含笑应下。

程锦容深深看了裴皇后一眼：“是。”

程锦容反手握住裴皇后的手，声音轻柔而果断：“这潭泥沼，我已一脚踏了出去。现在脱身，已经迟了。永安侯虎视眈眈，杜提点也不会容我分开。并且，我也不想离宫。”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非裴皇后所愿。

裴皇后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展开，似是下定了甚么决计，目中闪出果断近乎狠厉的光芒：“有娘在，谁都伤不了你半分。”

“你父皇下旨赐婚，你和鞑靼太子已是未婚伉俪。不过，本宫舍不得你早早大婚出宫。已和你父皇说过了，待你十八岁以后，再订婚期。”

裴皇后定定神：“让她在殿内候着，本宫要重新打扮。”

……

不是咨询是否能去，而是奉告。

治好了宣和帝的病症，是天大的功绩。程锦容便可稳稳安身，天子太医之位无可撼动。这也意味着，程锦容将会长留宫中。

寿宁公主低头请罪：“女儿言语莽撞，绝非成心令母后不快。请母后息怒。”

“以是，两日前，杜提点带我进了保和殿。在皇上面前一力保举我。”

“现在，我的病症已经好了大半，有了自保之力。你不必再为我忧心，还是早些出宫吧……”

很久，裴皇后才淡淡说道：“本宫另有一事要叮咛你。”

裴皇后目中闪过惊诧，呼吸短促了一些，想也不想地叮咛：“菘蓝，你和青黛都退下。”

裴皇后一掌控住程锦容的手，孔殷地低语：“锦容，你的梦境里，皇上寿元不久，不出三年，便是病逝弃世。是也不是？”

待裴皇后在程锦容的伴随下出来，寿宁公主心头的肝火闷气异化着委曲倾泻而出：“母后如何让女儿等了这么久。”

万一失了手，等候程锦容的，将是粉身碎骨的了局。

……

寿宁公主红着眼睛应下，规端方矩地施礼问了安，然后才起家。

宿疾的频繁发作，大大毁伤了龙体。高傲刚强的宣和帝，在人前撑着天子的面子。到了杜提点面前，才暴露一丝疲态。

程锦容抬眼，和贺祈对视一眼。很快，各自移开目光。

裴皇后没有出声，寿宁公主只得保持着裣衽施礼的姿式。不到半晌，便觉双腿酸软双臂生硬。

要见天子，得先通传，再等天子传召。

裴皇后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明灭，缓缓流下。

程锦容冷静地谛视着满腹怨气的寿宁公主。

裴皇后略略蹙眉，心中不快又无法。

菘蓝在门外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寿宁公主殿下前来存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