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女生呀呀嘿_第十四回 大县若蛙半浮水面 小船如蚁分送馒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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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残又问翠花道:“你才说他,到了来岁,只怕要过本年这个日子也没有了,这话是个甚么原因?”翠花道:“俺这个爹不是死了吗?丧事里多花了一百几十吊钱;前日俺妈打赌,掷骰子又输了二三百吊钱。共总亏空四百多吊,本年的年,是万过不去的了。所之前儿筹算把环妹卖给蒯二秃子家,这蒯二秃子着名的短长,一天没有客。就要拿火筷子烙人。俺妈要他三百银子,他给了六百吊钱,以是没有说妥,你老想,现在到年,还能有多少天?这日子眼看着超出越紧,倘若到了年下,怕他不卖吗?这一卖,翠环可就够他难受了。”

翠环接着道:“六月十五这一天,俺娘儿们正在南门铺子里,半夜里闻声人嚷说:‘水下来了!’大师传闻,都赶紧起来。这一天本来很热,人多数是穿戴褂裤,在院子里睡的。雨来的时候,才进屋子去;刚睡了一蒙蒙觉,就听外边嚷起来了,赶紧跑到街上看,城也开了,人都望城外跑。城圈子外头,本有个小埝,每年倒口儿用的,埝有五尺多高,这些人都出去守小埝。当时雨才住,天还阴着。

人瑞道:“这又是一点难处。”老残道:“这也没有甚么难,我自有个别例。”遂喊道:“田女人,你不消哭了,包管你姊儿两个一辈子不分开就是了。你别哭,让我们好替你打主张;你把我们哭昏了,就出不出好主张来了。快快别哭罢!”翠环听罢,从速忍住泪,替他们每人磕了几个响头。老残赶紧将他搀起。谁知他叩首的时候,用力太猛,把额头上碰了一个大苞,苞又破了,流血呢。

老残道:“船呢?上那边去了?”翠花道:“都被官里拿了差,送馒头去了。”老残道:“送馒头给谁吃?要这些船于啥?”翠花道:“馒头功德可就大了!那庄子上的人,被水冲的有一大半,另有一少半呢,都是急玲点的人,一见水来,就上了屋顶,以是每一个庄子里屋顶上总有百把几十人,四周都是水,到那儿摸吃的去呢?有饿急了,重行跳到水里他杀的。幸亏有抚台派的委员,驾着船各处去送馒头,大人三个,小孩两个。第二天又有委员驾着空船,把他们送到北岸。这不是好极的事吗?谁知这些浑蛋另有很多蹲在屋顶上不肯下来呢!问他为啥,他说在河里有抚台给他送馍馍,到了北岸就没人管他吃,那就饿死了。实在抚台送了几天就不送了,他们还是饿死。您说这些人浑不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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