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情知有戏，不想贺郎中随即正色道：“公子，为人当有操守，医者当有医德。我常日尽管治病救人，病患家事一概不问。公子相询之事，恕我难以奉告。”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杨烈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好歹算是下了本钱。张雨跟银子没仇，却也不是叫花子。但若过于客气，反而会令他不放心，是以大风雅方的收下了：“好的。表兄，我必然会慎重考虑。”

“我昨日托二表兄卖了一份菜谱，他给了我十两银子，劝我早日搬回故乡居住，也没说别的甚么呀！”

没人甘心为奴为仆，职位卑贱并不即是笨拙。张雨诚恳诚意的对杨贵躬身一礼道：“贵叔，三年以来的照拂之情，我定当铭记于心。你的叮嘱，我实在记下了。”

杨烈恍然一笑，在身上掏摸半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书案上：“他给了你十两是么？我给你三十两。只要你说实话，银子就是你的。”

张雨谨慎的答道：“表兄，明显是你出言不逊在先，殴打于我在后。六合知己，表兄何出此言？”

杨烈的活动范围缩小到了南街，接下来就轻易多了。

张雨取出油纸包好的药渣：“敢问先生，此药可治多么病症？是否由你开出？”

“表兄，我方才说的就是实话。”

杨烈仿佛很想晓得杨照与张雨说话的内容，并且对张雨的话一个字都不信赖。

言外之意是有病看病，没病走人，免得瞎迟误我的工夫。

小医馆很好找。走到街尾，也用不着问路，循着那股子药味寻畴昔便是了。

杨烈神采略一抽搐：“这跟我有甚么干系？”

当即依葫芦画瓢，不置可否的道：“表兄，比来几日，我想起了一件非常紧急的事。”

张雨取出身上的百十来文铜钱，笑道：“迟误了先生接诊病患，委实忸捏，权当稍事赔偿。”

第二天，张雨起了个大早。天气才刚蒙蒙亮，趁着杨家卖力收倒便溺潲水的仆人不备，用油纸取了一点内宅倒掉的药渣。

杨烈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心头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你……你放屁！”

虽说这个年代没有灌音与摄像设备，但命人藏身暗处引作干证还是能够的。

贺郎中瞄了一眼，仍自寂然道：“公子这是把我当何为么人了？”

张雨退后几步走到门前，成心进步嗓门道：“如何？表兄这是还未解恨，又想打我么？”

这不废话吗？谁吃饱了没事情愿来医馆啊？张雨略一思考，已明就理。费事百姓与贩夫走狗还好说，大族后辈与所谓的文人雅士则大多有讳疾忌医的心机。这贺郎中非常油滑油滑，见张雨虽是服饰平常，却非劳力之辈，是以不忙开口问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