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仿佛要把心头的不堪也都散去。

成帝细心打量他的端倪，声音暖和了些，道：“你大抵已经晓得了，你如何认定，你是朕的皇太孙？”

成帝盯着张烨看了半晌，便问竹先生道：“就是他了？”

成帝听她仿佛有哀怨之意，便道：“咎由自取，夫复何言。”

淑妃咳嗽了两声，才悄声又说道：“皇上恨我么？不错……能让您记恨着，倒也是臣妾的幸运。毒妇……这称呼极好，我是毒妇，皇上是独夫……岂不是跟皇上您很相配，毕竟，太子，肃王，两小我……不，不对……另有一个……也毕竟是……给皇上害死的……”

即使现在死在他的手中，也是甘心甘心的。

当下有寺人前去，瞬息就带了淑妃进殿。

而就在张烨跑出大殿以后不久，成帝传旨，当即召见六部大臣，内阁学士，镇国大将军等一干辅国重臣、并熙王赵永慕进宫进见。

张烨流着泪叫了这一句，便甩开竹先生，回身拔腿，竟缓慢地跑出了大殿。

成帝心中一震，双眼眯起，沉沉看着淑妃：“你想跟朕说甚么？”

他曾有繁华天下，也曾有所爱之人，所宠之子，现在，他们却一一先他而去……

张烨淡淡说道：“我从小跟着先生在山中，山中无甲子，光阴不知年，以是不晓得。”

四目相对，淑妃凝眸看了成帝半晌，才柔声问道：“皇上的身子可还好？”

淑妃闻谈笑了笑，道：“臣妾向来都是心向明月，固然明月只向水沟，但臣妾又那里舍得害死皇上呢？不过是皇上薄待太过，故而逼得臣妾没法罢了。”

淑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苦不堪言？这几十年来深宫当中，眼看着你迎新弃旧，不亦乐乎，可晓得我每时每刻都是苦不堪言？”

成帝召见了淑妃以后，复安息了半晌，想到淑妃之言，心中波澜仍在，便问应含烟的景象，内侍说她已经无碍。

淑妃还是带笑看着成帝，眼里迷迷醉醉，不是看着本身的仇敌，却竟像是看着本身的恋人，淑妃道：“我细心想了想，为何我如许喜好皇上……说到底，是因为我跟皇上乃是同一起的人罢了，都是绝情冷意的人，为了自个儿……就甚么都能舍弃，不管是本身的儿子也好……还是本身的女人都好……”

成帝漠淡然道：“是你跟他自寻死路，怪不得朕。”

张烨说到这里，毕竟忍不住，眼中泪光一闪，忙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眼中的泪如雨珠普通坠落下来。

现在成帝微微抬头，脸上复又呈现那种倨傲傲视之色，眼尾淡淡扫了淑妃一眼，道：“昨夜你想借良妃之手害朕，多数也是妒忌她得宠，故而想一箭双雕是么？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朕会留你性命，让你好生看着，朕会如何地宠嬖她……比宠嬖任何人都宠她，而你……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