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眼睛不离她身上，细细打量看着，却不答话。

怀真停止不住的颤栗，毕竟忍无可忍，便极力将手抽返来，含怒道：“唐大人，你再如许冒昧轻浮，我便叫人了！”

怀真几近没法设想自个儿现在是何神情，想必是极丢人的？再加上身上这幅不成体统的打扮……跟他比拟，公然又是如灰如土，更没有模样了。

怀真昂首的工夫，惊见唐毅已经近在天涯了，怀真大为不测，屏住呼吸：“你……唐大人……”

本来这数月来，她孤居内宅，只顾顾问孩子，调香看书，即使有些来往看顾看望的，都是亲眷诸人，不消非常避讳，是以并不似昔日一样的当真打扮。

这会儿丫环出去奉茶，见两小我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在炕沿上，却谁也没有言语，这室内的氛围又是如此……不由害怕起来，谨慎翼翼把那盏茶放在桌上，便忙退了出去。

半晌，怀真笑了一笑：“本来如此，我就猜，如何外人会晓得了这奥妙之事。唐大人必定是从敏丽姐姐……从静妃娘娘那边传闻的罢。”

怀真只扫了一眼，恍忽中瞥见那道影子，便早垂下眼皮儿，也未曾细看打量，只屈膝行了个礼，道：“不知唐大人亲临，还请恕罪。”即使尽量压抑，声音里还是模糊透出几分颤意。

怀真正思忖事儿，开初竟未觉悟说的是何人，只把眼一看，没有言语。

丫环本有些欣喜惶惑之色，见状忙垂了头，重又说道：“是礼部的唐尚书大人，说是要见女人……”

怀真听在耳中，那手也忍不住有些压不住，暗恨之余，只自欺欺人的想，他大抵听不出来，即使听出来……或许也不会留意罢了。

送别李霍那日以后，她也曾传闻，——唐毅来过，但是连应兰风也没见一面儿，便自行拜别了。

怀真怔住，旋即闭了闭眼，才松了口气，就听他气定神稳地，沉声说道：“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唐毅垂眸看着她，忽地探手过来，便把她那只手攥在掌内心。

怀真睁大双眸看着唐毅，本要抽手、喝骂……却一种也做不出来，只是死死地咬着唇，不能信赖。

不过……才几个月罢了。

唐毅道：“待会儿再看也不急。”说话间，还是望着她。

因她垂着头，目光所及之处，便瞥见蓝灰色的袍子一角，在面前荡过。

怀真对上他的双眼，不知为何，竟感觉身上有点儿冷，渐渐抓了一把臂上，想要抱住，却又不想失态，便又缓缓放开手。

再加上厥后，那各种的流言流言，一会儿说他要另取贤妻，媒人们云集唐府；一会儿说他宠嬖王浣溪，大抵要汲引她……

怀真这才明白过来，当下神采缓慢转白，却还是端坐如槁木死灰。

怀真却又低下头去，目光一动，瞥见自个儿手上残留的疤痕，虽早就不疼了，但常常看着，仍能想起昔日那痛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