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厅内院外尽都无人，浣溪扫了一眼，却笑道：“本来公然谁也未曾跟你说，倘若上回我死在镇抚司，只怕也没有人晓得。”

目睹将要过年了，怀真粗粗算了算月份，心想再过两个多月也就是产期，但是现在，她却不想这孩子如许快就生下来，只因兀自不知前头驱逐她的会是甚么样儿的运气。

酒水泼了一身，阿剑也不恼，仿佛方才的事让他甚是愉悦。

怀真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便含怒瞪着。

这会儿因是凌晨，河上雾蒙蒙的，青石板路上偶尔有几个夙起之人走动，忽地见一家门扇翻开，竟是个民妇走出来，来到河边，俯身打水。

阿剑见状，便缓缓地握起手来，悄悄冷哼了声，却也没说甚么，只盯着怀真看了几眼，便举手将中间小桌上的一坛子酒拿过来，自斟了一杯，举头吃了。

浣溪看了阿剑一眼，笑而不答，其意自明。

阿剑道：“他此事行的隐蔽，我也是前几天赋得知动静，现在遵循路程，只怕他也将回到都城了。”

怀真大为不测：“你说甚么？三爷回京？我、我如何不知？”

浣溪淡然道：“是少主怕女人孤傲，特地叫我来陪着的。”

是夜，便又在一所新宅中安息，怀真见不是昨儿歇脚之处，心中暗想，这只怕是他们的狡兔三窟之意，不过连日来老是赶路，现在到了山阴，却竟有些停歇下来，不知何故。

阿剑见她不言语，便道：“还是因为……并不是想跟我一块儿出来走动？”

怀真问道：“那日你在府内，说应蕊做了倭国细作，也是假的？”

浣溪后退一步，却又盯着怀真道：“姐姐还是保重些儿罢，你可晓得前些日子唐毅如何不顾统统

怀真听到她被唐毅一箭穿心，如闻天书，浑身也微微有些颤栗，后退两步，缓缓地在榻上坐了。

本来不知他到底想如何，现在试着转头四看，所见竟是那般清爽安闲的山川风景，才把那份怕惧之意临时压下。

耳畔只听得船夫摇橹，吱吱呀呀的声响，怀真略瞥畴昔，见那湖水深碧，便想起一事来，忍不住问道：“前儿你说他不在浙海，那倒是去了那里？”

想不到将要过年还罢了，忽地想到，便不由把家中诸人都又念想了一番，委实困顿忧愁的没法，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也发觉她表情不快，模糊也有些翻滚。

浣溪行了礼，便自来熟似的进了厅内，怀真不敢置信，徐行挪进厅中，望着浣溪背影，问道：“你、你这是何意？你不是在镇抚司么？”

怀真便勉强出门，在天井中有几棵花树，此中一棵玉兰花，正含苞待放，另一棵倒是腊梅，郁郁簇簇，开的恰好，怀真嗅着那幽甜香气，心底的烦躁之意才逐步散开。

怀真一言不发，举手给他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