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有些歉意，她没说实话，郑婆子千叮万嘱，让她万不能说满口话，落了人嘲笑不说，叫人挖了墙角才倒霉，她吃得醉了，关上门甚么都敢往外说，约摸提起了作姨娘作妾的话，石桂倾耳去听，她又不言语了。

为了她这名儿，她爹还跑去街口找了算命的，花了两个大子算出来的，自取了这名，玄月娘的肚皮真的没再鼓过。

石桂上辈子是个火性，这辈子顶上有于婆子，帮着秋娘就不知明里暗里掐了几次，若不然石头爹那里会这么向着秋娘，只于婆子一说孀妇辛苦，他便先自软了。

跟个小女人拌嘴，赢了也没光彩，石桂看她一眼，手上动的缓慢，打很多了，天然手快，眼睛还没盯准，手就先串了畴昔，打得一对儿鸳鸯结实，这东西便是意头好才卖得出。

石桂挑了眉毛看看她：“灯油是我出的。”灯油确是她出的，她在厨房里办事，倾些菜油非常便利，她拿了来当灯油用，另有人偷了去卖的。

镶边的衣裳还得烫，石桂往铜斗里头灌了水，把衣袖压平，烫得划一整的叠起来送到郑婆子房里去。

香扣听了看一眼玄月，两个一齐微微一叹，她们也不想着进院子，想的是能补上石桂的差，香扣是行五，玄月虽叫玄月，却不是生在玄月里，而是家里生了四个女人，到她是第五个，再不敢生了，就叫玄月，取个九字儿，意义就是美满了，禀了送子娘娘不要孩子了。

下肩舆改名字又不挑菜吃，便能晓得她谨慎，不肯多获咎了人去，葡萄要真跟金雀起了争论，不利的还是她自个儿。

她还记恨着金雀，那一巴掌扇了她，非想着还报不成，石桂看她咬牙切齿，伸手拉拉她：“你可别暴露来，钱姨娘不是个爱惹事的。”

石桂来看她，她老是欢畅的，干脆叨说了很多话，末端哼上一声：“你且不晓得，前儿我跟着姨娘去太太房里存候，二太太也在，身边就是金雀，她立在阶下，跟个缩了头的鹌鹑也似。”

石桂带了腌蜜梅子来，把夏至节摆饭的事奉告了她：“乳母说了，你这儿忙得很，节里还姨娘还要赏菜，便不喊你出去了。”

这下屋里这几个当着她的面耻笑起来：“还当是个甚么呢，原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命，比我们还不如些。”

石桂蹙了眉头，看来要往上，郑婆子的门路走不通，且得再换一个别例，平平平淡天然好，可庸庸碌碌，一辈子不能出头不说，离她想赎身的目标只会越来越远。

院里要挑丫头的事儿，葡萄自也晓得了，拉了石桂便道：“你虽比不上我年初长，可也比那些个拿得脱手，这回可不能再缩了，我这一旬日就得了好些东西，只姨娘这里没空位了，若不然倒能替你说两句话。”

低头往里一看，篮子往里头推了些，她放的东西她内心稀有，拉出来看过，里头的东西公然叫人翻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