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不听也得听着,不但是听着,还得劝了老太爷息怒,这些事她不是不知,是晓得了结不能多说,一个忠心顺耳,一个顺心顺意,哪一个更讨喜好?
叶氏这才差了春燕返来安排,就在别苑里住下,先闲读诗书,归去了再跟着一道进学,丫头们不过听个半截,倒都叹一回,却模糊把这错处都归在了二老爷生父身上:“我们在外头,那里晓得故乡的事,若不是二爷进了大房里,如何也轮不着他在族里横行,说丁是丁说卯是卯的,倒累得我们太太听训。”
春燕开了箱子捡出一套文房来,叶氏原叮咛了叫她送去,可她有了年纪,那一个也不是黄毛小儿,又是到外院去,总归不当,眼儿一溜,廊下几个丫头都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了,小的又怕不慎重,叫人探听了事去,看到石桂身上,微微一笑:“石桂,你把这个送到竹林精舍给宋小相公去。”
宋老太爷在族中极有声望,到他这位子,家里族里哪个不把他当大背景来看,他年纪大了,最不耐烦同这些族人应酬,这些人一上门来,能自上辈子的事儿,一向说到现在。
老太爷到底年纪大了,骂得一回便扶桌坐下自有人替他揉脸拍背,饮上一口香茶,这才又叹一声:“罢了,”抚着心口摇一点头:“罢了”
昨儿胡乱理了一间屋子睡,今儿见过了老太太,老太太却拉着那少年的手,问他生辰,这一问了不得,他竟也是个属蛇的,老太太一听他属蛇,眼泪就下来了:“外头那些个小僧小道也顾恤,如何自家人竟苛待起来了。”
她走的时候紫罗已经不在了,回给了春燕,奉告她那儿没少甚么,又留了个心眼,把事儿奉告了她:“紫罗姐姐也不知为甚见了我就跑,摔在地上,东西也都碎了,我看着一方玻璃的砚台。”
她想着感觉内心不当,去寻了淡竹,把这事儿奉告了她,绞着衣带子:“她如许记仇的人,在理都要搅三分,我这会儿还不定如何给她编排呢。”
又是赏衣裳又是给吃食,少年肚里饱了,吃相倒也斯文,老太太大哥心软,便感觉这是一桩大善事,说带了他归去,就在老宅里读书。
此次回籍才避过人住到别苑,就是图个清净,可再没有不通风墙,宋老太爷也有长随,老子大哥了回籍歇着,另有儿子顶替了当差,总有那么两三个露动静去。
叶氏规端方矩站着听,宋老太爷又把那过继的儿子拉出来骂上两句,人不在跟前,还骂得停不开口:“这些个本是他在管,竟不晓得?充聋作哑折了阴德的东西,少一个魁星经斗,他这辈子再放多少焰口都补不返来!自家没阿谁福分,便连读书人的钱都要贪没了?”
紫罗就摔在往竹林精舍去的主道上,石桂避无可避,只得把盒子搁在地上,伸手畴昔扶,紫罗这么一扑力道不小,她爱俏穿了绸缎裤子,如何经得力,裤子也破了手上也擦破了一片皮,破皮流血还狼狈,石桂叫一声紫罗姐姐,伸过手去,竟让她一把拉着推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