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提着心，见着个石字心口就一阵阵的跳，端的细看却又不是，不等她松一口气，就瞥见上面写着石头两个字，一刹时嘴唇都失了赤色，可等她再往下看，籍贯年纪又都对不上。

石桂一起上都蹙了眉头，回到纪家，纪夫人正跟叶文心一道用饭，石桂也被小丫头子拉到耳房里，摆了两三样菜：“就等着姐姐呢。”

石头这个名字太常见了，穷户家里起个名儿都是随便，叫的顺嘴了，就连本名都不记得了，里头就有好几个王大吴二，上面若不是写着体貌模样，认错了也是有的。

吃干粮要好的多。

名单翻到最末几页，石桂在上头瞥见了石头爹的名字，背面跟着年纪模样，又写着兰溪村人，她揉着眼睛看了几次，说石头爹在回程的时候泄肚得了痢疾。

石桂无功而返，归去的时候便感喟上两声，叶文心劝她道：“不是另有西人堂，明儿我们找个会说西语的，一间一间问过来，总能找得着的。”

余下三间济民所，石桂从城东跑到城西，出了一身汗，却连个晓得的人都没有，济民所里也没有长住的，来去的人太多，一月半月之前的人许还能问得着，快一年前的人，那里另有人记取。

秋娘眼圈一红，眼里含了泪，又是哭又是笑，拉了女儿的手：“这可好了。”说着又要去点香，给供着的观音小像再点一柱香，口里念念有词，石桂看她如许，松一口气，秋娘虽不说，石桂却晓得，她内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石头爹的安危。

二百多艘商船，近三万人跟着出海，一年多的海上飞行不免有抱病的归天的，随行也跟着大夫，带足了草药，也还是有人熬不下去，一命汪洋，似如许的连尸都城带不返来，就海葬了去。

到的处所多了，难保不染上本地的病症，她先大略看了一回到了甚么处所，地名一多数儿是她不晓得的，晓得了也没用，叫的名字不一样，可看下来也晓得大抵是往哪一块去了，那儿疾病更多，就是在后代也有很多治不好的，更别提是在现在了。

石桂不料纪夫人挑了这么个好屋子，叶文心也没推测，又有碧竹轩又有金枫书室，前阔后密，种了竹子紫藤款项松，非常阴凉，另有小小一个观鱼台，里头另有游鱼水缸，看着就是着人细心打理过的。

常日里强忍着，绿萼却说她夜里常常睡不实，半夜里惊醒过来，好半天赋气再睡畴昔，有了好动静，她总能先放下心了。

石桂咬了牙：“那这些人下了船总有个去处罢。”就是死了，也有人装裹，笔吏看她神采很欠都雅，便道：“有的往济民所去了，那儿有人施医施药，有的往西人堂去了，那儿是西人大夫，动刀动针的，不是走投无路，无人敢去。”

这回人数就比上一回还少很多，石桂指尖点着往下扫，那小吏却咋咋舌头，穗州女人识字不算甚么消息，可她一付大师丫头打扮，一看就是都城来的，竟也识得字，手上拿了纪大人的名帖来的，哪个也不敢拢了她，由着她一页一页的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