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只当自个儿是必得走的，肥缺谁肯让了来，哪晓得郑婆子却喜起来，把她看过一回不算，又问她：“你还当真生了个好时候不成？”

石桂温馨听她说，把那指桑骂槐话都滤畴昔，由着郑婆子把怨气都吐出来，等她吐尽了，又替她再续上一盏茶，郑婆子这才略平了气，睨她一眼，问道：“这几日那边头的可折腾你了？”

石桂摇点头：“哪能呢，我又不是新进的，几个姐姐们跟前也呆了几月了。”

老太太才吃了茶，叶氏递了银唾盒，嚼了茶叶沫吐出来，盖上盒盖儿递给丫头，轻声软语：“娘说好，天然是好的。”

到底是她有出息，葡萄倒是会钻，可就见着面前这一点儿，哪晓得另有好的落到石桂身上，郑婆子的女儿跟半子都不得重用，没技术不说，又不会凑趣走门路，打别苑返来就一向没摸着内院的边，说不得这几个里头能出头的就只一个石桂。

叶氏返来便问春燕，人挑好了没有。

叶氏这儿的丫头再不会缺吃缺穿，听得话音就知石桂是认了干亲了，门上廊下的婆子们也分得些，晓得她乳母就是郑婆子还笑一回：“原是她，这么排着，你倒要叫一声姨。”

郑婆子看她闷头做事，内心本来也有些发虚，瞒都已经瞒了，这会儿再说出来也是败兴，半路削发，哪个一心向佛？咳嗽得两声，石桂搭了手，郑婆子迷惑着侧头看她，刹时冷了脸儿：“你出息了，就不把乳母放在眼里了？”

叶氏向来未曾见过这个侄女，脾气模样俱不晓得，沉吟半晌，按兵不动：“且等等再安排人罢。”

甘氏面上笑盈盈，弯着眉弯着眼，内心却明白，宋望海待叶氏比待她更好些，叶氏如果换一付脾气，这家里那里另有她安身的处所，这个叶家女人，非论如何都不能嫁出去。

郑婆子哼一声应了，石桂本来可向来不敢如许，狐疑她是得了上房丫头的看重，若不然那里敢如许行事，把暖色去了，吃了半盅儿甜水，咂嘴儿道：“里头如何？”

她这会儿正对劲，便不计算石桂的怠慢，本来就晓得她念着回家，恹上两日就此断了念想也好，隔得山长水远，再过两年也就不想那回家的事了，等叫那些个二三等的丫头打压了，更加晓得认个乳母的好处了。

“我不会的多，跟着姐姐们学就是了。”她嘴上不说，郑婆子却晓得她内心都明白，只等着她自个儿把家扔到脑后去，这后半辈子总也能吃香喝辣了。

郑婆子早摸清楚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么丁点儿大的小丫头，离了亲人故乡，待她好些，让她有个家，可不戴德戴德，看她抱了包裹不言语，还悄悄抚了她一把：“你这孩子，今后就拿我当亲娘对待，再别起甚么胡涂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