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才来了几日，也晓得宋家这本帐盘不清，在老太太那儿只闻声提起大房后代，可这府里另有二房一家，这才问得一声。

石桂看着宋勉喂猫儿，一面逗那猫一面拿余光打量她，到底少年人面皮薄，石桂干脆笑一声：“堂少爷安好，我现在调到表女人房里，姐姐们差了我来摘花儿，扰了少爷读书，真是罪恶。”

各房里确是养了猫儿赶老鼠，老太太屋里头养的那是西域来的波斯猫儿。叶氏院里头是只落玉垂珠，野猫儿品相不好，主子们是不赡养的。

单说被面儿，她的布更细些，里头的棉花也更软，玄月几次想跟石桂搭话，可那一回也晓得了石桂的脾气，今儿她娘又来念叨那很多，石桂必是听了去，更加开不了口了。

宋勉把这事儿捅到老太爷的面前，便是回了乡，也无处可站脚存身了，父亡母死，除了这条路还能绝境逢生，也确是没有旁的路好走了。

玄月眼圈一红，只当石桂用心不睬会她，吸吸鼻子往被子头缩，公然叫她娘说着了，内心又感觉有些忿忿，她是提上来的，石桂倒是叫贬出太太的屋子，便比她聪明些，在这儿也是一样的三等。

宋勉揉揉它，一摸就怔住了：“它，它但是要生小猫崽子了？”

等她再去侍疾，母亲便再没有复苏的时候了，她哭也哭了求也求了，弟弟不顶事，自个儿又是女儿身，对着父亲苦求无用，再听这些三言两语，不免起了狐疑。

玄月床上去细细碎碎不住响，她的被子不如石桂的厚，夜里不灌个汤婆子底子睡不着，石桂拉了被子盖过脸去，她的被子是上房里发的，一样的衣裳金饰，越是往上越是有别离。

跟前传茶递水也是她，跑腿说话也是她，一日就没有个停的时候，这一日六出煮茶，石桂服侍在旁，叶文心握了书卷，扫上两眼心底叹上两声，罗汉榻上散落了各册册本，石桂伸手理起来，零零总总杂七杂八，光看书名，还真不晓得里头写的甚么。

大黄狸埋头吃了饼儿，又绕着宋勉打起转来，也不晓得是那里来的野猫，钻进宋家来，在这儿晒太阳，刚巧碰到了宋勉，一复生二回熟，有了吃的熟得更快，宋勉日日在此读书，它就掐着点儿过来转一圈，讨些吃的。

石桂不道是非，点了头：“像是堂少爷在读书。”六出再问这位堂少爷是个甚么来源，她只摇了头：“是回籍的时候带返来的堂少爷，老爷说他文章有精气神，这才带在身边读书的。”

石桂拿了小篮儿摘桂花，就闻声身后喵呜喵呜的直叫，转头一看，那只大肥黄毛狸，正侧躺着露了半个肚皮，等着宋勉替揉毛。

这么说就得有五六十抬，玄月觑一觑石桂的帐子，才刚还想把这事儿奉告她，总归表女人只呆半年多，她们多攒下些赏钱来，今后看空院子，再想体例，哪晓得她竟还记了仇，干脆闭了口一个字也不奉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