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英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也不由瞧着有些呆,正痴愣着,便见柳凤寒出其不料地一巴掌拍在了周如水的发顶上,挑了挑眉,笑着道:“那吹打的回啊!‘大人,那是本州旧例,非论谁来上任,我们都是这么唱的!’”
见柳凤寒问这话时敞亮的眼眸通俗如堆积涌动的云海,周如水一怔,可贵当真地思寻了起来。
这一行,也叫周如水真正明白了甚么叫“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她正说着,柳凤寒已停好了车与炯七一道大步行来,他肩上挎着个布包,听了周如水的嘀咕,再见她面上隐有的不满,便笑着嗤她:“你懂甚么?迩来旱得太久,多落落雨也是功德。”
此时,宅中半个奴婢也无,直是静悄悄的。周如水和夙英下了车后,便先躲在了门前的屋檐下避雨,只待着柳凤寒与炯七将马车停好。
彼时,两人已然熟悉,初见时周如水对柳凤寒的成见也早已烟消云散。周如水又算是头一回出宫远行,这般的来往当中,也未有甚么身份好处的抵触束缚。如此,就安闲畅怀得紧了。
“那你可晓得徽歙虽是穷乡僻壤却有个好官?”柳凤寒挑起眉头,见周如水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目露对劲地悄悄一笑,持续缓缓地说道:“三年前,有新县尹上任,歙人几近倾城郊迎,更有乐队吹吹打打,唱来唱去,此中就有这么两句:‘为报吏民须道贺,灾星移去福星来。’”
闻声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柳凤寒扬了扬眉,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饮着酒的周如水,先是嗤她:“你吃酒的时候,真像那偷了腥的猫儿。”说着,又尽是不屑地嗤道:“你说得对,长命有甚么用?活得不好,活多一刻都是享福!再说了,这从古至今呐,那些个求长生的,从未有谁真的获得过长生!说到底呐,还是金子好!”
第二日到了茶园,周如水才真正见地到了柳凤寒的本事。
夜色寂静,沉脆的梆子声在入夜的氛围中回荡,玉轮半隐在云朵背面,天却毫无前兆地飘起了雨,惊亮的雷光划过乌黑的夜,雨点瞬息间便落了下来,洒落在屋檐上,溅起了无数的水珠,直是碎似点点星光。
“是么?他自个也这么觉得的。直是过了几天,他便问那吹打的:’前日驱逐本官时,你们唱得实在不错,尤是那唱词贴切非常。也不知,是哪位知己如此知吾?’”对上周如水迷惑的目光,柳凤寒悄悄一晒,他本就是个美少年,这么一笑,更是俊美非常。
泛着寒意的秋风吹动着她薄红色的裙裾,周如水墨黑的秀发在斜晖的灯影下软亮如洗,她悄悄地立在他面前,绝美稚嫩的小脸微微低垂,一会蹙眉,一会勾勾手指。半晌,才仰起脸来看向他,明眸如星,烂漫一笑,先是道:“虽这事落在我身上不大能够。”说到这儿,对上柳凤寒的盯视,她又是一怔,垂下双眸,想着那影象中月白的身影,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但如果我真爱着一小我,定是甘愿死别,不舍生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