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小厮忙从命弄开。赵世番倒是记起来，这一对博山炉也已是旧物了，还是当年他父亲随先皇伐蜀时得来的东西，一向丢在库里生尘。因林夫人不爱熏香，结婚后屋里便未曾陈列熏香炉。那一回他操心弄了西域奇香来，非要令林夫人试，林夫人才从库里寻出这对博山炉来摆上。十几年了，却还摆在屋里。

他便揩去她的眼泪，说：“是我混账……让你悲伤了这么多年。我也，我也很早之前便……”要说出来毕竟是难为情的，他便道，“都已是老夫老妻了，你别哭。”

当年那些旧物，林夫人都还好好的留着。大家都觉着她会“闻君有贰心，拉杂摧烧之”，可见他们都错了。

他再返来找林夫人，林夫人却已打了帐子进里边儿去了。赵世番忙追出来，就见林夫人往角落里去躲，他便再追畴昔……就发明林夫人悄悄的背着他在擦眼泪。

她考虑着说话，赵世番便凝睇着她，等她开口。

林夫人便抬手止住他，道：“既然如此，有些事我便非要问明白了。”

林夫人听出他的意义，一时便沉默无言。

不是东风赛过西风，就是西风赛过东风。伉俪间相处也不过乎如此。林夫人没瞧上他却还敢嫁给他，天然是有赛过他玩弄他，当他的家做他的主的筹办的――她如许的女人不免有些惊世骇俗的胆量，不是三从四德的端方能束缚得住的。而她也确切有接办燕国公府的才气。

这话谁都不爱听。赵世番忍不住就插嘴，“我也没那么差劲吧――起码家世是能与你婚配的！”

话已出口，前面的便也轻易了。何况早些年也多是赵世番顺着她的，现在便还是如当年相处时那般，握了她的手道：“我们和好吧。”

现在想来，却有些沧桑伤怀了。

赵世番这回听明白了，“……是。”

她已有些年纪未曾叫他哥哥。幼年时这叫法饱含了调笑的意味，密切又含混。现在叫着却暖得令人感念。明显已经历了这么多事，却仿佛她的豪情一向都未曾变过普通。

他略宽裕，却还是赶快进屋去了。

赵世番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这是因为阿宝在一旁的原因，忙就道，“不消，在这里说吧。”

林夫人是不如何会哄孩子的――当年养阿鹏的时候她便对奶妈说，“常日里照顾好了便可，若他无启事的哭就抱来找我，我有体例治他。”听者无不满头是汗，恐怕阿鹏真落到她手里。还好阿鹏灵巧好养，吃喝拉撒睡舒畅了，从稳定哭闹。

这也是一桩雅事。他便做了两枚送给林夫人把玩，林夫人顺手抛起接住，笑问道：“身后追着很多闲人有甚么风雅的？”他便说，“我觉着你比她们都更像神仙妃子，何故反不如她们受追捧？”林夫人便抿唇看着他笑，厥后她就噙了笑垂下睫毛，说，“你觉着我好便够了……我却懒得去理睬旁人追捧谁，不追捧谁。”但是到底还是收下了。夜间她便将香逑拢在被褥下，赵世番翻开被子便感觉暗香扑鼻，便涎了脸往她身上去嗅。少年伉俪不免浮浪放纵，床笫间也很有可夸耀的战绩。鏖战以后林夫人便笑他，“确切是风雅的东西――还非要我带出去玩吗？”他天然是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