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夫人一开民风,这些年未嫁少女也垂垂开端相看未婚夫,又有考虑着给女儿订婚的主母考查备选少年的――选半子,恰好常是母亲比父亲更用心些。燕国公府的春分演武,便是这么个心照不宣的场合。
雁卿却不认得谢景言――她记事时,谢景言一家就已分开长安了。
待与家人相见完了,又送来几箱子各地的土仪。一样都是粗憨的俗物,却样样风趣。叔侄两个凑堆扒拉着,将奇丑非常的傩面遮在脸上,又转泥猴又玩皮影,乐得前俯后仰。
也只肯跟林夫人道,“卖了算甚么,直接杖毙了肃除后患,一了百了。”
不过到底已不是当年的自以为手握公理必躬行之,见险恶必肃除之的中二病少年。且这些年领兵在外,与三观反面的下属、同僚们磨合多了,三叔已颇明白了些鸡毛蒜皮。
得说他这类会闹离家出走的贵公子,多少都是有些中二病的――为了令本身优而显之,赵文渊把他在军中那帮子狐朋狗友都弄来助阵了!
因和赵世番闹着别扭,又接连六七年都没返来,婚事就担搁下了。
林夫人想的,赵文渊一揣摩也就想到了。
成果就让太夫人给笑话了,“两只猴儿!偏就你们俩投缘。”
想起七哥曾因她要去荆州闹别扭,雁卿就踌躇着要不要立即奉告他。厥后到底还是没有说――毕竟前度已被指责不取信诺,这回再说,万一七哥再恼她“去不了了才想起我来”,岂不更别扭了?
……赵世番和林夫人各自噎了一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赵文渊何尝没想过谢二?但就比如女人相亲不会带个比她更美的闺蜜出场一样,谢二那张脸不毁容,赵文渊是不会让老婆在婚前熟谙他的!
月娘才道,“三叔。”那语气,和那声“哦”的确如出一辙,说不是一家子都没人信。
不过这回他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月娘无可抉剔的行了礼,却没叫三叔,雁卿就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这是三叔。”
李嬷嬷抱了宝哥儿上前见他时,林夫人说,“这是老四,年前刚满周岁,乳名唤作青雀。”――因宝哥儿养在林夫人跟前,待满周岁,赵世番就给他改了乳名。
荆州之行被林夫人打消,免不了要绝望。不过随即就见了三叔,又能来演武场跑马,雁卿还是很快就打起精力来。
比起听都没如何听过的谢景言,雁卿更高兴的还是她三叔返来了。
赵世番面露难堪,不发一词。林夫人就对付道,“想是你哥哥忘了。”
――得说虽则林夫人受够了女人在背后嚼舌根的苦,可在拉拔女人出内院一事上,她也向来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的。因有她在,京中贵妇人们能说话露面的场合多了很多,常有新进京的官眷讶异于京中民风之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