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惯会于这些小处摧辱人，让人如鱼骨在鲠，吐又不成，咽又不是，实在令人烦恼。

这几年来，太夫人年龄渐高，精力已大不如前，便将一应田产、铺面及管家权皆交予了林氏，而砖窑与瓷窑这两宗大的财产，则交给了钟氏打理。

这此中，并不包含秦素。

她痴痴地望着那飞动的白幡，遵守着身材的本能，渐渐地往前走去……

与秦素影象中一模一样的画面。

她有些怔忡起来，宿世各种、此生所见，蓦地交叉于一处，让人辩白不清是梦还是真。

秦素立在原地思忖半晌，非常干脆地两眼一翻，朝后倒去。

至哀至孝，莫过因而。那记念的客人中便有人叹：“秦家六娘，果是纯孝之人。”

她还走不得。

冯德垂目看着空中，一言不发，更不上前带路。

冯德垂眼躬身立在身后，对秦素的行动毫无反应。

去它的孝道端方，她不作陪了。

秦素略略屏息，徐行转过回廊。

那一回，她真是当着无数人的面，出了一个大丑。

冯德过后向林氏辩白，说他只是路过正院，想要带着秦素自偏门转进东院，却未想秦素俄然冲畴昔哭祭，几乎闹出笑话。幸得二娘秦彦婉过后描补了一番，将之归于秦素路途劳累，这才将场面转圜了过来。

因而，不知从何时起，下仆们便开端以“东院夫人”、“西院夫人”别离称呼林氏与钟氏，仅从这称呼上的各种忌讳，便可知两院之间的景象。

大功丧期一过，秦世章便与林氏成了亲，三个月后林氏便有了孕。为子嗣计，太夫人又马不断蹄地为秦世章纳了四房妾室，长房纳了盛氏与徐氏；二房纳了夏氏与蔡氏。

这般考语，倒是秦素始料未及的。

秦素垂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

这是秦府中路正院所设的大灵堂，那棚屋便是给孝子孝女们哭祭用的，在秦世章未下葬之前，他们除却迟早给两位夫人存候，便都得住在这里。

秦素盯了他一会，俄然有些厌倦。

秦家偌大的宅院里，终究有了朝气与生机。

许是上天看秦家不幸，接下来的十余年，秦家可谓顺风顺水、子嗣浩繁。秦世章宦途畅达，年纪轻简便官至郎中令，升迁有望；膝下后代撤除早夭的不算，加上族兄秦世宏的两个孩子秦彦端与秦彦雅，总计一十三人。

秦府六娘哀痛过分，方一回府便晕倒在地。

可世事难料，秦世章竟是英年早逝，秦家的天也跟着塌了，府里现在的景象，也就大要看来还好，实际上倒是颓废之气日浓。

雨越下越密，油布伞下时而扑出去几星雨珠，白麻衣上斑痕点点。

甬路上蓦地一阵扰攘纷繁，仿佛热油锅里溅了水，纵使冯德御下有方，没让动静闹得太大，毕竟还是将灵堂中记念的客人轰动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