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妪的情感终究平复了一些，秦素方轻语道：“此事我也是顺手而为，妪不必如此的。”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玉镯：“妪是来还镯的，哭出来便不好啦。”

她真的做了很多事，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候里，她凭着本身的力量，为本身，亦为秦家开了一个好头。

秦素年纪不算大，尚未到避讳的时候，故便请了良医进屋，又随便找了个来由将使女们全都遣去了外头，她这里便与良医呆在房间里，简短地扳谈了两句。

“热症？竟是热症？”听了秦素“转述”的话，周妪极是震惊，虽极力抬高了声音，却仍掩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得她提示，周妪忙正了正神采，四顾一番后转向秦素，庄容道：“不管如何，毕竟是女郎帮了我们，我们永久记得女郎的恩。”

乱云飞渡，乌云压城，六合间一片肃杀。四起的暴风涨满她的衣袖，在风中翻卷不息。她鬓边的发丝被吹得飞扬了起来。

秦素看了她一会，感觉更冷了，便将怀里的牛皮暖囊又抱紧了些，脸上勉强牵起一个冻僵了的笑：“二姊叫我么？有何事？”

周妪不自发地两手颤抖，神采亦垂垂发白：“天啊，竟是热症……竟是热症……阿承得的竟是热症……”她翻来覆去地呢喃着，惨白的脸上竟泛出一丝灰来。

秦素安然地望着周妪，厚厚的流海下，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若两面平湖。

她的声音清冷甜润，若西风飒然，拂过耳畔。

若非秦素帮手求问良医，阿承的病就要被担搁了，如果就这般担搁下去……

她的情感非常冲动，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唯眼角微湿，嘴唇颤抖得短长，颤巍巍地依着柱子站起来，慎重地向秦素行了一礼。

她信赖，今后也必然会好下去的。秦家的运气会转向好的一面，她赖以保存的家属亦终会躲过宿世的厄运。

所谓的良医诊断、热症药方，这些全都出自她的手笔。

秦彦婉亦着了麻衣，却不像秦素那般重重包裹，而是只套了一件厚棉襦加厚褶裙，广大的衣衫被风拂起，裙摆飘飞，纤秀的身形模糊毕现，风采超脱出尘。

这一回秦素没去扶她，晓得此乃她一份感激的情意，便只侧身避了避，过后还是扶了她坐下，又让她喝些热水。

一杯热水落肚，周妪的脸上终究有了些赤色。秦素暖和地望着她，心底安静无波。

她不过是打着良医的灯号，将宿世所知提早奉告了周妪。提及来，她免除了阿承数月的病痛折磨，也称得上是积德了，不是么？

她坐下还没多久，良医便进府视疾了。

秦素怕她吓出个好歹来，便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语道：“妪，不要焦急，坐下罢。”

秦素看着她写满感激的双眼，暖和隧道：“罢了，妪且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