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妪不自发地两手颤抖，神采亦垂垂发白：“天啊，竟是热症……竟是热症……阿承得的竟是热症……”她翻来覆去地呢喃着，惨白的脸上竟泛出一丝灰来。

秦素年纪不算大，尚未到避讳的时候，故便请了良医进屋，又随便找了个来由将使女们全都遣去了外头，她这里便与良医呆在房间里，简短地扳谈了两句。

待周妪的情感终究平复了一些，秦素方轻语道：“此事我也是顺手而为，妪不必如此的。”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玉镯：“妪是来还镯的，哭出来便不好啦。”

秦素怕她吓出个好歹来，便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语道：“妪，不要焦急，坐下罢。”

“热症？竟是热症？”听了秦素“转述”的话，周妪极是震惊，虽极力抬高了声音，却仍掩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宿世隐堂所学，治热症的方剂独一张。秦素不敢全用，怕不对症，便只拣了此中几味药写上。

秦素凭栏独立，望着火线铅色的天涯。

秦彦婉亦着了麻衣，却不像秦素那般重重包裹，而是只套了一件厚棉襦加厚褶裙，广大的衣衫被风拂起，裙摆飘飞，纤秀的身形模糊毕现，风采超脱出尘。

一杯热水落肚，周妪的脸上终究有了些赤色。秦素暖和地望着她，心底安静无波。

那一刻，她俄然生出了一股豪情。

她的话说得和顺，周妪心中感激更甚。

气候冷得更加短长，冻雨连着大雪，青州城中竟少有晴日，秦素乃至感觉，此处的夏季比位于北方的多数还要冷上几分。

秦素安然地望着周妪，厚厚的流海下，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若两面平湖。

若非秦素帮手求问良医，阿承的病就要被担搁了，如果就这般担搁下去……

得她提示，周妪忙正了正神采，四顾一番后转向秦素，庄容道：“不管如何，毕竟是女郎帮了我们，我们永久记得女郎的恩。”

秦素含笑着低下了头。

并无人晓得秦素与良医都说了些甚么，那良医很快便出了屋，留下几贴膏药便告别而去。

秦素看着她写满感激的双眼，暖和隧道：“罢了，妪且去罢。”

很久后，她才像是规复了一点力量，依着雕栏勉强坐直了些，对秦素道：“真是……多谢女郎，女郎的活命……之恩，我……”

所谓的良医诊断、热症药方，这些全都出自她的手笔。

秦素看了她一会，感觉更冷了，便将怀里的牛皮暖囊又抱紧了些，脸上勉强牵起一个冻僵了的笑：“二姊叫我么？有何事？”

她信赖，今后也必然会好下去的。秦家的运气会转向好的一面，她赖以保存的家属亦终会躲过宿世的厄运。

时候仓促流逝，转眼便到了十月下旬。

次日还是个阴天，风冷得彻骨，秦素自东萱阁返来后，整小我都快冻僵了，阿栗便替她烤热了膏药贴于患处，让她坐在榻上歇息。